来到他的身旁,夜鸣朝着窗外睨了眼。“听你这么说来,你对于神婆的灵力,也是深信不疑?”
江南江北、中原关外,他游历了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假祭司、神棍。如果捺着性子细心观察,其实不难看出,这些人不过是要些特技来行骗他人。
拉上窗,鄂图克转回身来。“夜鸣,不可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来!”
“你见过她显神迹?”夜鸣挑起眉来,似乎没打算住嘴。
“或许说来你不信。”鄂图克睨了他一眼,走了两步停下。“小时候,我曾生过重病,御医本已束手无策,最后母后抱着我去佛塔里求神婆,神婆要她不用担心,两日后我的病自然能痊愈。”
“果真在两日之后痊愈了?”夜鸣踱到椅子边,迳自坐了下来。
“是。”鄂图克一笑,也跟着在一张卧榻上坐下。“信也罢、不信也罢,我知要说服你不易,但神婆预言的许多事,确实都已发生。”
“喔?”夜鸣哼笑了声,高高地挑起一眉来。
看着他不以为然的表情,鄂图克正色说道:“包括你我的相识。”
“啊?”夜鸣一愣,这事果真让他有些吃惊。
“夜鸣,你也知我的性子。”鄂图克一笑,“我是不会与你打诳语的。”
“这……”夜鸣脸色稍沉。
两人相识虽才几年,但彼此相知相敬,感情更胜至亲手足。
夜鸣明了,以鄂图克的性格,是不可能骗他的。
“鄂图,那么……”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让书房外突起的脚步声给打断。
“王,佛塔的女侍来传话。”门外传来他的贴身街侍达尔克的声音。
看了夜鸣一眼,鄂图克脸色一沉,对着门外喊。
“达尔克,让人进来吧!”这么晚了,佛塔还差了人来、莫非……
“鄂图,我……”夜鸣想,自己是否该退下。
“不打紧。”随后,鄂图克就见到达尔克推开门,引着女诗入内。
“王。”女侍跪了下来,达尔克则退了出去。
“佛塔有事?”鄂图克问。
“是,神婆劳王到佛塔一趟。”女侍道。
“喔,需要传御医吗?”鄂图克不得不往坏处想。
“神婆说不需,只想见王,说是有要事。”女侍仍没抬头,须臾之后,彷佛又思及了要事,又道:“王,神婆还说想见一位叫夜鸣的公子。”
“见我?”夜鸣眯起了眼,着实吓了一跳·
望了他一眼,鄂图克也先是一愣,随后唇办缓划开一抹淡笑。“你先下去吧,告诉神婆,我和司徒公子一会儿会到。”
“是。”女侍应声,很快的退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夜鸣才由惊愕中稍稍回过神来。
“鄂图,你我的私交,你当真没对神婆提起过?”
“嗯,我说过,许多事皆瞒不过她的眼。”鄂图克点点头,他知道夜鸣的自信已开始动摇,当年的他,又何尝不是?
“夜鸣,我们走吧,神婆还等着我们呢!”
第二章
神婆住的佛塔,高约十米,是楼兰城中最高的建筑物。
塔内木梯依着塔壁盘旋而上,塔里的光线虽称不上昏暗,但也绝对不明亮,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沿着阶梯往上走,在女侍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来到塔顶。
塔顶隔了间小房,似是花厅和寝室间的区隔。
掌着烛灯的女侍来到纱门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里头已传来细弱的声音——
“让王和司徒公子进来,你可以退下了。”
侍女毫无犹疑,推开了纱门。“王、公子,请。”
她将烛灯往角落一放,很快地退了出去。
“王,您请坐吧!”
“神婆,要不要我请御医来一趟?”鄂图克选择一张就近的木椅坐下。
“不了,王的好意老奴明了,但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定数。”这会儿神婆的声音变得细微,显出了她的虚弱。“何况,我的大限已至,恐怕时日不多了。”
鄂图克抿着唇,蹙紧眉。
“王,您不必为老奴的离去而伤心,这一切上天都早有安排。”这时,神婆终于由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但她祥和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病容。
“王,她已来到楼兰了。”
“人已在楼兰?”鄂图克一怔。
神婆踱到夜鸣的身旁。“司徒公子,王能与你结为好友,实为楼兰之幸。”
夜鸣一愣,显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同样流着皇族的血液,你俩可保天下百年的安定。”神婆继续说着,转过身来,有些困难地走回她原先盘腿而坐的竹垫。
“夜鸣?”鄂图克转向司徒夜鸣,为神婆道出的身分而吃惊不已。
夜鸣耸肩一笑,“我不过是长公主之后,是神婆抬爱了。”
幽暗的角落传来两记极轻的笑声,“司徒公子,是你过谦了,在不久的将来,当中原纷争一起,你将是助王一统江山的不二之选。”
“中原会起纷争?”夜鸣忧心地蹙起眉。
“这是天机。”神婆不愿再多谈,“你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分。”
夜鸣沉默了,对于鄂图克提及神婆的神力,他一向抱持着存疑的态度,但如今他已不得不信。
因为关于他的身分,连鄂图克都不知,而神婆竟能二曰道破。
“王,关于我巫族人的下落,不需再派人去寻找了,”神婆的声音又传来,将暂时陷入沉思的鄂图克拉回神。
“不需再找?”鄂图克不解。
既然人已来到了楼兰,范围可说缩小许多,不是该早早将人给寻出吗?
“王,您可不用担心,一切皆有因缘。”翻开了手掌,神婆睨了掌心一眼,随即又合上双眸。“倒是选秀一事,得按计画继续进行。”
“但人尚未找着。”他与中原的帝王不同,不认为多选几位秀女纳入后宫是福分。
若不为楼兰帝位的承继着想,其实他也认同夜鸣所言,娶妻、选妃,当为自己所爱。
“是呀,不知神婆能否明示,鄂图可纳几位秀女人宫?”半调侃地,夜鸣故意问。
神婆望了他一记,闷闷地一笑,随即咳了数声。
“王,很多事是天意、是命定,一切随缘,不可抗呀!”说完了最后这句话,神婆便闭起了双眼,不再多语。
“夜鸣,我想神婆要我们走了。”鄂图克拍拍夜鸣的肩。
但夜鸣心有不甘,“神婆……”他还想再讨教些。
“去吧,时候到了自有定数。”
这是神婆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夜鸣转身跟上了鄂图克的脚步,两人各怀着心事离开了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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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呀,若让大王知道你又溜出宫来玩,肯定是要受责罚的。”紧跟在芜月身旁的小丫鬟——觐春,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芜月拉着她,开始在街道上逛了起来。
“公主呀,我想还是不成啦,万一教人给认出来,又该怎么办?”觐春害怕的说。
“安心啦,我俩这身装扮,别说那些士兵们认不出来,就算让阿爹给遇着,搞不好也认不得咱们。”芜月很得意地往自己身上拍拍。
这身小乞丐的装扮,可是足足让她想了一二日,才想出的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