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怎么回事?!”
书烈扯裂喉咙张嘴狂喊,一丝不挂缩坐在澡盆一角,十根脚趾就在劈开的界面上焦躁地蠕动弯曲。天啊,就差那一毫厘,他的脚趾就再见了!
“发生了什么事?”
屋主及妹子适时冲进来,哥哥乍然看清自家的澡盆被劈成两半,当场脸红脖子粗;妹子则在惊鸿一瞥之际,蓦地瞥见书烈那“壮观的躯干”,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屋主气得大叫。
“宁我负人,无人负我。”锦晴冷冷地回道,说罢,不甩众人地扬长而去。
“砰!”
歪了一边的门板,应声倒下,平平躺在地上。
“锦晴,你……你简直……哇呀——”
书烈话语未落,坐着的半边木桶霍然失稳,当场翻个四脚朝天。
全身赤条条的,实在有够难看!
屋主气得七窍生烟,握拳颤抖、颤抖,终于——
“你也给我滚出去——”
# # #
半锅白饭、一大碗菜汤、一碟花生、两碟腌菜,没有鸡鸭鱼肉,没有精致的南北名肴。
“粗茶淡饭的,得请你们将就的吃了。锦晴姑娘,快过来坐,你一定饿坏了!”
屋主的妹妹盛完白饭后,立刻随口招呼锦晴,殷勤的目光始终未曾自书烈的身上移开过半刻,盯得可紧了。
书烈看了入座的锦晴一眼,未多留意便又继续跟妹妹对话。
“梅夫人……”
“叫我‘姑娘’就好了!”
虽然她已年过四十,但总是未出阁嘛!
“是,梅姑娘,你在梅兄的面前替我们夫妻讲话,化解一场误会,敝人已经感激万分,现在又费心为我们准备饭菜,你若是再这么客气,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梅姑娘掩着嘴儿,害羞的往外走。“书烈公子,这是哪儿的话?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借个地方让你们落脚,也是应该的嘛!”
“但是内人把你们的澡盆……”
梅姑娘赶紧挥挥右手腕。“那个澡盆呀,老早以前我就想换了,现在锦晴姑娘毁了它刚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况且,你也将随身佩戴的玉佩赔给了咱们,咱们一点也不吃亏。”
“总是我们有错在先。”
两人在门槛前停下了脚步,梅姑娘摇摇头,指责意味的数落他道:“都让你别这么客气了,还讲不听,真是的!好了,好了,你快去吃饭吧,我去替你们找条棉被,山里头,夜里很凉的。”
“多谢。”
“去吃饭吧!”
书烈送走了梅姑娘,才刚刚掩上房门,正准备掉头去吃饭时,耳边却骤然传来一阵“咻——”地喝汤声,而且还是喝完的那一种。
脑中警铃大作,他飞快的转头看,在乍看清锦晴正端着菜汤、一口饮尽,而桌上菜肴一扫而空,连渣都不剩时,他顿时大愕。
“就剩一碗白饭……跟……”
一块腌萝卜干?!
喝的一声,书烈猝然冲向桌子,举起筷子岔开要来,动作之快之猛,把一桌的盘盘碟碟全撞翻。只是他快,锦晴更快!眨眼间,那块腌萝卜落入锦晴的筷子间,她向他展露出一抹“你省省吧”的笑,张嘴便吞了最后一块人间珍味。
书烈傻眼。
锦晴再也不看他一眼,凉凉的起身离开。
书烈眼睛眨呀眨呀的目送她,直到她消失在门外,才霎时握紧筷子,趴在桌上猛槌。
“可恶!可恶!”
羞辱与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无疑就是个被她耍着玩的角色,一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的狼狈无能,他又羞又气,恼得几乎抬不起头来面对任何人。
可恶——
# # #
吃饱饭,睡觉的时间就到了!
梅姑娘收拾完碗筷,遂领着他们进入耳房。
耳房其实是间十分简陋老旧的小房间,里头堆满了杂物及狩猎器具,冷飕飕的风不时从残破的窗棂灌进来。
“夜深了,你们早点休息。”
梅姑娘留下半根残余的腊烛照亮整个斗室,临走前不忘朝书烈抛了一下媚眼,才适时退下关上房门。
然而,书烈完全无心感受她的爱戴,他从那张木板床抬起头来,上下打量锦晴的表情,几乎只花了一秒考虑,一个箭步,立刻火速冲向那张单人床。
“这次我再抢不过你,我就是龟孙子!”
锦晴早看透他的贼想法,猛然跃起飞脚跟上去,过程中,不服输地回道:“你不是早姓‘龟’了吗?”
梅姑娘回到自己的闺房,拆了一支簪花放进抽屉,忽地,她注意到外头的风势增强许多,心想今晚的气温可能会再下降。
“多替他们送条棉被过去好了!”
她想了想,抱了条棉被往回走。不料,走到一半时,却赫然听见耳房传出一声剧烈的器物捂毁声,她心一惊,匆匆跑过去察看。
门一开,登时只见她家的床竟在瞬间变成一堆烂木堆。
他们把床也拆了?!
而那两个水火不容的人,现在则双双躺在上头,谁也不搭理谁,以手臂为枕,背对背睡觉,臀部在那里挤来挤去,手上拼命拉扯着的,就剩那条棉被了!
这两人……
梅姑娘诧异的张大嘴,眉头皱得老紧。
# # #
夜里,锦晴辗转醒来,残烛已燃尽,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响。
今晚的月色很亮,一道细细的光透过窗棂映在两人相拥而眠的身影,虽然几个时辰前,两人才为争夺床位大打出手,但夜里冷,终究无法阻止双方贴近彼此温暖的体温。
锦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双峰紧紧压在他的胸膛上,棉被下的两条腿无意识地与他盘绕在一起,传递着热切的温度。
相反的,她沉湎于枕在他臂弯中,面对着他,任他将一只手围绕在腰际间,轻轻搂着自己而睡的亲密感。
她目光轻拂着他,在近距离的注视下,可以清楚看着他的眸仁沉沉胶着下眼脸,令她看不见他们醒着时那种飞跃的瞳光,也看不见隐藏在深处、不愿轻易被发现的温柔。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他的唇角,那里有处新的伤痕。
什么时候弄的?她不记得,但她知道那又是她的杰作。
“一……二……三……四……”
数着他脸上的伤痕,东红一块、西青一块,她在他脸上留下的伤痕多得难以细数。
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将他的疼惜一点一滴看在眼里,纵使他毫无顾忌和她大打出手,或顽强地跟她唱反调,最后逼得她火大地攻击他,但就是在那若无其事间,他处处忍让她,任凭她粗野地打他,他也不会予以还击让她受到一点伤。
他可以斥她、喝她、骂她、推她、绊她,却绝不将拳头对准她,就连两人身上此刻盖着的被子,也大部分裹绕在她身上,只留一小角盖在他的腰际。
她的心肠很毒,老早看穿他这一点,反而利用这点占他便宜,极尽所能地欺负他。
她指尖移至他坚毅的下颚,缓缓挪动身躯偎向他,仰头吻了他的唇……
这么傻的男人,教她不感动都难!
她的舌在他的唇瓣上留下湿热的痕迹,随而梭巡他的脸庞,低吟着吻下他线条刚硬的颈项,她不怕他醒来,因为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她的手沿着他衣衫的交襟处,深入了衣内,贴在他起伏的胸膛,迅速向腰间游溯,所到之处皆留下一道灼烫的暖流。
她在想也许是她意志力不够坚决,以至于落入他温柔的陷阱;也可能是今晚两人相拥而睡的姿态够撩人,才令她急于一尝禁忌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