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都已经长大……」
「李老板,今天,你不是专程来找我叙旧的吧?」他以轻松的口吻问,希望藉此舒缓李老板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尴尬。
「的确!我的确不是来找你叙旧……唉!」李老板叹了口气,决定把话说出来:「我想你应该从报纸或者电视新闻得知我的加工厂,在一个多月前遭蒙面抢匪抢走大批金饰的新闻吧?」
「你是指……那件内神通外鬼的金饰抢案?」
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这起金鸿昌金饰工厂抢案,令整个金饰加工业人人自危。所幸,警方在抽丝剥茧之后,很快就将涉案目标锁定在李老板工厂的离职学徒身上,警方经过一个星期的跟监与埋伏,终于一举将涉案的三名抢匪缉捕到案。
「嗯。」
「该起抢案警方已经宣布侦破结案,不是吗?」
「抓到抢匪侦破抢案有个屁用?我那一大批遭抢走的金饰根本追不回来。」
「追不回来?经由你加工的金饰;不是都有刻上暗记?没道理追不回来!」所有的金饰加工业者都会在承制的金饰品刻上暗记,作为辨识之用。
「我那个吃里扒外的学徒,把抢得的金饰全部熔解成金块,然后,在北中南三地分批卖掉。你也知道金饰一但熔解,无凭无据,根本无从追讨。」
」这……你投保的保险公司没有理赔?」
「妈的!说到理赔,我就恨不得一头去撞墙。」李老板情绪激动得拿食指猛戳自己的太阳穴。
「你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嘛。」
「唉!不是保险公司不肯理赔,而是……而是这宗抢案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就在我的保险契约到期尚未续约的空窗期发生。」
「你被抢时,还没跟保险公司完成续约手续?」
「是。」李老板垂头丧气,懊悔不已。
「李老板,你也太大意了!你所从事的金饰加工乃高风险的行业,而你请来的师傅学徒有时候难免良莠不齐,你怎可疏忽掉保险?」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保险契约到期你没联络保险员续约?」
「不用我联络,保险员已经打过好几通电话催我办理续约,我总是回答找哪天有空再请他过来签约,结果……唉!你也知道每年中秋过后,就是传统的结婚旺季,我忙着在外头接洽加工订单,忙着忙着就忘了续约这件事。」
「签份契约只要十分钟就可搞定,你却……这下子,损失惨重喽。」
「就说我活该倒霉嘛!」李老板的大手掌重重巴上自己的脑袋瓜。
「你一共被抢走多少金饰?」
「我清点出来的数目字是三千八百七十五万。」
「三千多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抢匪卖掉金饰的钱一毛也追不回来吗?」
「警方侦破抢案后,我才知道那个离职的学徒,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跟地下钱庄借了一屁股烂债,无力偿还之下竟把歪脑筋动到我头上拖我下水。他们把抢夺金饰换得的钱一部份偿还地下钱庄,一部份拿去酒廊花天酒地,另一部份拿去赌场输光,被警方逮捕时身上只剩下十多万。」
李老板顿了顿,接着说:
「阿烈!我的加工厂虽然生意不错,但,加工业者相互削价恶性竞争,我赚的加工钱扣除薪资开销后,利润微薄。我为了赔偿客户交付给我的金块,把房子拿去跟银行抵押借款还不够赔哪!所以……所以……」李老板从衬衫口袋掏出一张支票递过去给他。
「你拿半年的期票要跟我调三百万现金?」韩烈接过支票,看一眼金额跟日期。
「我愿意付你两分利。」
韩烈内心琢磨着,就算不提父亲跟李老板的多年交情,他也应该帮李老板这个老好人度过难关。
「如果,你觉得两分利太低,那……三分利,好不好?」李老板见韩烈不发一语,以为他嫌利息太低,赶紧主动往上调高。
「我调三百万给你,至于,利息嘛……免了。」韩烈阿莎力的大手一挥。
「免利息?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李老板喜出望外。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就算……我小时候老喝你苹果西打的代价吧。」韩烈打开抽屉取出支票本,填上三百万,签字后撕下来交给李老板。
「谢谢!谢谢!」李老板抓着支票的手,高兴得直发颤。
「老好人,厄运已经过去,相信好运很快就会再度降临你身上。」
「谢谢!谢谢你的祝福。」李老板的水泡眼浮上一层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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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姐!」店员张小姐见田媛只身从办公室走出来,连忙上前招呼着。
「妳忙妳的,不必招呼我。」田媛客气地制止。
「田小姐要不要喝点什么?」张小姐堆满笑容热切的问,心里好生思量:田小姐是老板的女朋友,搞不好还是未来的老板娘,千万怠慢不得。
「谢谢妳!张小姐,真的不必麻烦。」她瞄一眼张小姐挂在胸前的名牌。
「那……请田小姐随意走走看看,我就不招呼妳了。」
「嗯。」
此时,自动门接二连三打开,陆陆续续进来几位客人,店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田媛为了不影响店员工作,刻意拣了个最角落的位子坐下来,她微微倾身向前,一脸专注地透过玻璃柜欣赏柜子里陈列的一排排闪亮黄金饰品。
「嫒媛!」韩烈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李老板走了?」她背向着门口,自然没看见李老板已经离开。
「欸……当我坐在妳身边的时候,请把妳的心思妳的眼睛从那些漂亮珠宝移开,投注到我身上来。」他捕捉到她眼角的余光瞟呀瞟的又溜向柜子里,当场拉下一张俊脸,跟满柜子闪闪发亮的黄金争风吃醋。
「我不是故意要冷落你,我只是奇怪你店里所陈列的黄金饰品跟其它的珠宝钻饰比较起来,简直不成比例。」她发觉他又在乱吃醋,赶紧出言安抚他。
「八比二,当然不成比例。」他扯唇哂笑。
「为什么?」
「我个人不喜欢金饰,总觉得它老土!」
「可是,黄金便宜,各阶层的人普遍买得起。」的确!一枚一钱多重的金戒指,了不起花个两、三千元就可以轻松买到,不像红宝或蓝宝动辄数万元。
「话是没错!但,相对的,我所能赚取的利润就只有工钱部份,更何况,买黄金保值的旧观念随着愈来愈开放的金融投资管道而逐渐式微。以前,老一辈的人习惯买金条买金元宝;现在,不少人改买加拿大枫叶金币等等。我检讨过黄金销售量一直无法突破瓶颈的主要原因,出在黄金始终打不进年轻族群的消费市场。」
「你有没有想过,什么原因让黄金瓜分不了年轻族群的消费大饼?」
「年轻人个个求新求变努力追求个人风格,总嫌亮澄澄的黄金俗气,认为只有LKK才会喜欢穿金戴银。」
「我倒觉得问题的症结不是出在黄金本身,而是出在黄金款式抓不住年轻人的心。」
「哦?妳的见解很有新意,快点说出来听听。」
「说出来?这……这岂不是班门弄斧吗?」她的身上连一毫克黄金都没有,居然大言不惭要指点珠宝店的老板如何敲开年轻人的黄金市场?
「班门弄斧?下!一点也不!我认为每个人都有一个连自己也看不透的盲点,也许,妳正好可以为我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