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在笑,在这种时候她还有多余的力气胡思乱想,是他不够卖力吗?呵,收到她的暗示了——
水花激起暧昧震荡,随着两人的动作而无法平静,他的额头抵着她的,汗水交融,他的嘴吮着她的,唇舌交缠。
「你的眼睛好蓝……」她眯着眼,望进距离她好近的蓝宝石双瞳,它们的颜色似乎比平常更深浓。
「别告诉我,你今天才发现我的眼睛是蓝色的。」
「我一直都有看到呀,我又没瞎……」
「我是隔了好几代的不纯混血,数不出来我哪一代的祖宗是希腊人。」遗传到他时,只剩下这对眼睛的颜色还有外国血统。
「说实话,我比较喜欢东方人的眼睛……黑白分明,那才是最漂亮的对比色……唔……」她皱鼻,是因为他的动作越来越猛烈,也是因为她用表情在强调她的好恶。
「你就是要告诉我,你不喜欢我的眼睛?」
她说不出话,因为现在的嘴巴只有空发出娇吟,她讨厌这种嗯嗯呀呀的声音,听起来真吵,而且好像完全受制于他,弄不懂是在邀请他,还是在媚求他……
可是他似乎非常喜欢她的声音,总是边吻边撬开她的牙关,让她根本藏不住羞人的嘤咛。
呼,激情终于暂时呜金收兵,她一喘一喘地调匀呼吸,身子还在轻颤,小脸埋在他的颈窝,分不清现在激烈狂乱的脉动是她的还是他的。
「我向来不喜欢其他颜色的眼珠子,有些颜色看起来好冷,有些又好像硬玻璃,一点温度也没有。」她的气息仍有些乱,但已经能继续闲聊,将方才中断的话题接下去。「可是我喜欢你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你常常在笑,所以看起来很温暖。」
「还好你有补上这句话。」
「喔?为什么?」因为谄媚到他吗?
「不然我只能劝你消极接受,你必须和我这个拥有讨人厌蓝眼珠的男人一辈子相看两不厌。」
「那还真是万幸。」一辈子吗?听起来是一段好久好久的日子呢。
「好了,现在轮到把你洗干净。」软刷打上肥皂泡沬,搓揉出满手的白色泡泡,恶作剧地先把第一批泡泡全往她黑发上抹,十指开始认真工作。
她抢过软刷,也努力搓揉出泡泡,也朝他头上擦。
两人就像在玩游戏,两分认真的清洗对方,八分不正经在调笑,不过她毕竟手臂没他长,要维持高举双手帮他洗头很吃力呢,所以她干脆拿软刷替他刷身体。
他的身体线条不是过分粗犷型的,但非常性感——肌理结实,却没有夸张贲起的累累肉瘤,包在衣服里像是随时都会挤出来。她喜欢这种毫无累赘感的身体,尤其在她亲手涂上奶油,不,是肥皂泡泡时,看起来更是秀色可餐。
她刷着他的手臂,刷着他的颈子,刷着他的胸肌,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你身上有伤口……」她突然发现。
「开盲肠炎时留下来的吧。」唐虚怀瞧也没瞧。
「你的盲肠长在这里吗?!」她戳着他的胸口,那里有一条好几公分长的淡白色疤痕。
「仰头,我要冲水了。」他将她的小脑袋挪到浴缸边缘,扭开莲蓬头,适中的水温冲掉她满头的泡泡。
「你还没回答我,那是什么伤口?」
「水会不会太热?」他好像没听到她问什么,忙碌地服务她。
一颗头都快洗完了才问水温,不嫌太晚了吗?
「唐虚怀,那是什么伤口?」梁宛歌非要追根究柢不可。那道伤口的位置非常危险,几乎逼近心脏。
「男人身上总要有一、两条伤口才帅呀。」
一听就知道他在敷衍她。梁宛歌不再说话,抿着红唇看他。
唐虚怀知道这是她开始赌气的表情,摆明就是——好,你不说,我也不再说话了。
「以前发生小意外时留下的小伤,也值得你追问?」他拿了一条毛巾将她的湿发包起来。
「以前?」好熟悉的推诿句子……对了,玉玲姊也曾经有一回将句子停顿在「以前」,然后就死都不肯说话,她嘴里那段「以前」和唐虚怀这段「以前」,是不是同一段?
「你这么担心我吗?」他啾了她一口。
「什么以前?」她不否认。
「不怎么重要的以前。」他避开话题的味道很明显,不怎么重要就等于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不怎么重要,就当做纯聊天好了,拿出来闲磕——呀!」梁宛歌以尖叫收尾,小脸又涨得火红,可见在水面下又有人开始不规矩了。
结论二,洗完澡,不小心在浴室里被吃完第二次,一定要尽可能赶快离开这个案发现场,绝对不要再给对方制造第三次机会,不然会在浴缸里泡到皮都皱掉还出不来噢……
切身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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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宛歌与囡囡一左一右坐在秋千上闲荡,一旁的豪哥拄着拐杖在大枝桠的另一端架上大一号的秋千,虽然行动不便,但他婉拒大小女孩的帮忙,自己一个人俐落地系麻绳、绑木板。
梁宛歌这才知道,原来整个前院的手工物品都是出自于「豪哥」陈俊豪之手,他虽然寡言,但是几乎过没几天就会替前院添一样物品,也许是好几张能让人坐着晒太阳的木椅,也许是草丛里几只刻工精美的小兔子、小梅花鹿,也许是一株漂亮的花草……没有人要求他辛苦做这些,但他似乎乐在其中,像这回的新秋千,梁宛歌或囡囡根本没跟他开过口,他却因为大小女孩挤在同一个秋千上安全堪虑,而主动再绑个适合梁宛歌坐的秋千。
梁宛歌感动归感动,但是现在没太多心思去为了一个秋千痛哭流涕,她心里悬着昨天在唐虚怀胸口上看到的疤痕,耿耿于怀,偏偏那男人四两拨千斤的功夫了得,总是在她想追问出什么之前就……
啧,她这算不算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呀?
所以她只好向这栋屋子里的其他人旁敲侧击。
「囡,我问你噢……」她递上一根薯条巴结囡囡。
「问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小孩子还是很懂这个道理的。
「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呀?什么以前?」这个问题没头没尾的,很少有人能反应过来吧。
「就以前呀。」再奉上第二根薯条。
「哪个以前呀?你这样问,我不知道你是要问什么。」
「你知道唐虚怀胸口有一道疤痕吗?我想问的是那段『以前』。」第三根薯条又送过来。
接薯条的手顿了顿,收回来,不再去拿梁宛歌的贡品,囡囡吸了一大口可乐。「我不知道噢。」
那种粉饰太平的嘴脸明明就是知道些什么嘛!
「囡,你也不肯告诉我?!」
「我就不知道呀,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呀?先生胸口有疤痕噢?」
「囡,太假了啦,你这个吃惊的反应要在前两句做,我才有可能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只有一句成语可形容——欲盖弥彰。
「你不要忘了,你想知道的那段『以前』,我可能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耶,我今年才五岁,和蜡笔小新一样大。」
「我越来越怀疑那段『以前』到底是什么情况……」尤其她又看到豪哥慌忙收拾所有工具,撑着拐杖想逃离现场,好似担心她的下一个目标会锁定他来追问,所以他要先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