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阿姨,"紫一试图唤回岳芷玫的神智。
"什麽事?"
"你的面快要冷掉了。"他好心的提醒她。
她的表情像是这会才想到面前摆了碗面,随意动手夹面吃了起来。
将她的恍惚看在眼里,三胞胎更觉得可疑,"阿姨,你刚刚在想什麽呀,想到连面都忘了吃。"紫三试探的问。
岳芷玫吃面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视线在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孔间来回梭巡,半晌,像是打定什麽主意,"阿姨是想找个时间带你和紫二去看医生。"
"看医生?"他们好端端的,要看什麽医生?"阿姨,我们都很健康,没有生病啊!"
"可是学校老师告诉阿姨,你跟紫二两个体弱多病……"听得三胞胎顿时全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颗卤蛋。
佯装没有看到他们吃惊的神情,岳芷玫仍念著,"三天两头请假挂病号,所以阿姨想找个时间,带你们去医院彻底做个检查。"
"阿姨去过学校?!"紫一心急地想确认。
她依旧保持平常心,"是啊,你们的姊姊这麽忙,阿姨担心你们疏於管教,要是荒废课业就不好了,所以才以你们姊姊的名义,到学校找老师谈谈。"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那阿姨有没有跟老师说什麽?"担心真面目在学校泄了底,三胞胎全紧张了起来。
"有啊!"岳芷玫故意道。
果然,听到她的回答,三胞胎顿时全变了脸色。
"阿姨告诉学校的老师,请他们多关心你们,并且多留意紫二跟紫三的身体状况……"看著三胞胎的脸色缓和下来,岳芷玫心里偷笑不已。
呼!原来是说这个啊,吓了他们一跳,三胞胎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
只不过事情还没完呢,"我看,就明天好啦!"岳芷玫突然又说。
"阿姨,什麽明天?"他们如坐针毡,担心她又要发表出什麽惊人之语。
"阿姨不是说了吗,带你们去看医生呀!"她露出慈爱的神情。
不会吧,真的要去?
"阿姨,不用了,我们病全好了。"紫二急忙推辞。
"是啊,是啊,你看我跟紫二这会不全都好好的。"紫三不忘连声附和。
岳芷玫却坚持,"不行,一定得去给医生做个全身检查,否则阿姨不放心。"
有没有搞错啊?他们跟她非亲非故的,她有什麽好不放心?偏偏又不能实话实说。
"阿姨,还是等姊姊晚点下班回来我再告诉她,让她带紫二他们去检查。"紫一想出缓兵之策。
"是啊,阿姨工作那麽忙,还是让姊姊带我们去就好了。"
"问题是,你们的姊姊这阵子应该是抽不出空吧?"岳芷玫意有所指。
"有空、有空,只要姊姊跟公司请个假就成了。"紫三连声保证。
"你们确定姊姊的老板肯放人?"话已经说得很明显,只差没当场讲白。
警觉到她话中有话,紫二怯生生的求证道:"阿姨,你怎麽会这样问?"谨慎的语气间接证实了岳芷玫的揣测,他们果然知道少臣。
原本她还以为,以弟弟的任性是不可能知会他们,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还不肯老实承认?"她决定不再拐弯抹角。
"承认什麽?阿姨。"即便她的表情已经写明她什麽都知道了,三胞胎仍不免心存侥幸。
"承认你们压根没病,装病跷课四处去鬼混。"
她果然都发现了,"阿姨,你都知道了啊?"
岳芷玫挑高眉毛,"终於肯承认了?"
三胞胎一致低头无话可说。
"从今天起,我要代替你们的姊姊,好好管教你们。"岳芷玫郑重宣布,藉以弥补对海蓝的亏欠。
不会吧?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三张睑都垮了下来。
"从明天起,不准请假、不准跷课、不准摆地摊跟从事街头表演,其他像打球、看电影、逛展览等,只要是上课时间也一律禁止。"她迳自颁布了一大堆禁令。
毫无疑问的,她的确调查得十分彻底,让三胞胎连心存侥幸的机会也没有。
"可是阿姨,姊姊现在不在家,是不是可以让我们晚上出去摆摊赚——"成天当个啃书虫不憋坏他们才怪,三胞胎向岳芷玫求情,希望晚上能让他们出去散散心。
"不行!"她决心根除他们所有的不良嗜好,"阿姨每个月会固定支付你们生活费跟零用钱。"
唯一一个冠冕堂皇的藉口也被识破,三胞胎泄气到连话也说不出来。
正沮丧之时,紫一忽地想到,"阿姨,你怎麽会知道姊姊不在家?"关於他们跷课装病,甚至四处游玩打零工的事,只要有心并不难查出,但是海蓝失踪这事,照道理说她不可能会知道才对。
"这事你们不用管,总之从明天开始,三个人全都得乖乖到学校去上课。"岳芷玫草草带过,心虚的避开他们的追问。
第九章
最初,海蓝认定岳少臣只是一时的反常,过些时候就会故态复一萌。然而事实却和她想的有些出入,这些天他对自己的宠爱压根是有增无减。除了三不五时对她毛手毛脚这点不规矩外,多半时候他就一如谦谦公子般,对她体贴有加。
表面上,海蓝远比绝大多数的女人都要来得幸福,生活完备到再也找不出一丝缺憾。
然而,或许就因为他的转变太过突然,事前没有半点徵兆,让她的心总有种不踏实感。在享受他呵护的同时,常不免提心吊胆,担心他是否有什麽更大的目的。
这种上忐忑不安的心,既甜蜜又恐惧,无时不煎熬著海蓝,心底的声音不断催促著她,要她尽快从岳少臣身边逃开,如此才能远离他带给自己的纷扰。
刚开始,她也曾积极的寻求各种可能的机会,准备从他身边逃离。只不过,每回总在行动的前一刻,遭到他的洞察而作罢。
每回岳少臣识破她的意图时,海蓝总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甚至对她施以拳脚。
一次又一次的以为,全在他佯装若无其事中,化成难以置信的诧异,反而对他感到愧疚,一点一点的累积在内心深处。时日一久,逃跑的决心也就因那日积月累的歉疚,逐渐消磨殆尽。
虽然,她依然没有放弃逃跑的念头,但是现在,不需要等到岳少臣察觉,只要念头一兴起,她就会犹豫不决,莫名的情绪摧毁她离开的决心。
海蓝总是告诉自己,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是因为理智告诉她,成功的机率不高,别白费力气了。
她也曾怀疑过:真的是这样吗?
那股莫名的情绪真的是理智?抑或者……根本是对他的眷恋?
可能吗?身为肉票的她,打从内心深处眷恋著强抢她回来的岳少臣?
近来,他对自己越来越温柔,温柔到叫她几乎掩饰不住内心受到的波动。
每当这种时候,海蓝的脑中总会浮现出苏素云,虽然她极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但是那个名字就像在她心底扎了根似的,不管她如何想要忘记,都没办法如愿。
那个长相神似自己的女人,就像是海蓝心里的一块疙瘩,正一点一滴悄悄滋长茁壮,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需要找个地方透一透气。
趁著岳少臣这会正在会议室里开会,在不惊动到隔壁三个男人的情况下,她推门走出副总裁室,沿著转角的楼梯下楼。
底下的楼层是机要秘书们办公的地方,同时也是海蓝不久以前工作的地点,不同的是,当初她只是里头一个与打杂小妹无异的秘书助理,从早到晚被吆来喝去,没有任何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