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还好吧?”
“只要你别过来我就很好……哈啾!”台北的空气已经够脏乱了,今儿个偏又给他遇上这种事,一时之间他喷嚏连连,难过极了。
他边打喷嚏边闪躲走避,却不经意走进了那家首屈一指的大书店。
书店内的空调让蔚少农舒服了不少,他止住喷嚏后看了看四周。或许因为是书店的关系,它的圣诞树,是以成千上万册书本拼叠而成的,高达数公尺,简直壮观的不得了!
也许这里能找到些许灵感也说不定呢!
蔚少农决定晚点回去,好好遨游书海一回。
他没有蔚海薇那嗜书如命的瘾头,稍微浏览完了书籍,拣了一本原文的国外印象大师画册,蔚少农往二楼精品区逛去。
还没走完阶梯,他就听到一片有别于楼下宁静的喧哗声——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走到了高中国游会中,放眼看去,尽是一片附近学府的制服身影;其中虽穿插了些许“社会人士”,但是和庞大的“学生族群”比起来,
他们毕竟算是“弱势团体”。
蔚少农也在他们之间闲步。他向来不把钱花在买卡片这等对他而言无意义的事情上,但是他喜欢看卡片上有精美浪漫有诙谐幽默的插图短言——也算是一种美术的观摩学习吧!
万蓝丛中一点绿,蔚少农突然看见一个倍感熟悉的制服:羽厦女中的“青蛙装”!
不过,蔚少农可肯定的是,那绝不是蔚海薇!其辨别法相当简单,只要看发型便知。蔚海薇是十数年不变的及肩高马尾,而那位小姐的云发却是绾成似辫非髻的改良公主头。
不知不觉,蔚少农的视线被她牵引住,久久难以挪移……
这张给数学老师,英文老师喜欢玫瑰花……我看就这张吧!
南湘蕴细心挑选着耶诞卡,沉浸在自己的意念内,她的浅笑如春风。
又是这心醉的感觉!蔚少农怔了会儿,旋即认出她是上个礼拜在公车上一见钟情的古典美人。
原来她也是羽厦的学生。说来巧,怎么他所知道的女孩全是同个学校的!?
蔚少农细细打量她,心头不由得升起一抹疑云。
奇怪!平平都是羽厦的学生,气质怎么差呷多?她怎么看都是芙蓉般的玉琢佳人;反观他家的蔚大作家海薇小姐,气质不是没有啦!只不过其中百分之八十乃可“气”死人的特“质”。
南湘蕴数点手中的卡片——还欠一张给卓莉诗的!
她四下找寻,突然在右上方相中了张卡片,伸出手欲拿,却发现构不到。书店的耶诞卡全放在数张又宽又长的大方桌上,一连排了老远,若是要到对面恐怕最少
也得花上三、五分钟。偏偏,那张最“切合”卓莉诗形象的卡片又只剩下唯一的一张,南湘蕴担心,它会在她走过去的时间中找到主子。
她再试了试,奈何天生手短,只能望卡兴叹。
看来只有绕过去拿了。南湘蕴如此想道,就在此时,身旁有另一只修长的手抢先一步拿走了卡片。
“你是要这张吗?”
斯文的嗓音传进南湘蕴的耳朵,出乎意料地,她看见那卡片近距离的重现眼底——紫色脸蛋的小僵尸笑露可爱虎牙,额上亮黄符号用朱笔批上“圣诞快乐”。
‘对!就是这张。”她欣喜地接过卡片,抬眼朝对方甜甜一笑。“谢谢你!”
蔚少农涨红了俊脸,忙别开目光。“不客气。”
南湘蕴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这个高挑腼腆的大男生有点面善。一时想不起来,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好对蔚少农颔首微笑后离去。
“等一下……”
南湘蕴偏过螓首,视线相交的那刻,蔚少农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有事吗?”她的微笑礼貌温柔。
电光石火间,蔚少农突然觉得她好像某人——某个他相当相当熟悉的人。
“……”
“先生!?”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蔚少农尴尬转身,脚步却因她的问话而难以挪移。
“我长得像你认识的人吗?”
“对……”像是中了魔咒,面对南湘蕴清灵的眼眸,蔚少农只有乖乖答话的份儿。“可是,我想不起来你像谁。”
“哦?”意外的,蔚少农从她的眼中窥到一丝失望;闪逝于千万分之一秒。
“谢谢你帮我拿卡片……我得走了。”南湘蕴再次谢过他,往结账处走去。
“再见。”
“再见……”如果真能再见就好了!蔚少农心想。
等到她的倩影渐行渐远,他的心里仍澎湃着一份复杂的情感--不舍,因她又离去;遗憾,因仍对她一无所知;埋怨,因这份缘来得太仓促太短暂;担心,因不知还有没有再相遇的机会。
不过,最多的仍非喜悦莫属,因为他至少知道了她的学校,而且他至少可肯定她不排斥自己。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雪铜纸啪嚓啪嚓翻过,八开全彩的市街地图后,是蔚海薇聚精凝神的巧颜。
如果是市区……以华一大学作中心点的话……
蔚海薇玉手敲着键盘,调出一张缩小比例的地图。
比例尺一比六万分之一。
她改按滑鼠,画出一含盖数政府办事处、名胜与学府等的大圆。其中自然包括了华一大学、羽厦女中,以及“唇边的”第一男校——秉圣中学。
OK!她放开滑鼠,拿起一枝铅笔作记录。
这附近共有十几所学校,若先扣掉没向出版社订购过理化考卷的……
蔚海薇在传统地图上画记,并删去萤幕上的学校,圆的范围也随之缩小。
她调整地图比例大小。
接下来……
“小薇!”房门应声开启,谁知,来者连门槛都还没跨进--砰!就被一道小小的机关绊倒在地。
“哥,不是跟你说过别在我忙的时候闯进来吗?”她笑得一副事不关己样。
“蔚海薇!”蔚少农捡起自己的眼镜——幸好他有先见之明,用的是耐摔的安全镜片。“这是什么?”他的手中是条极有弹性的寸宽黑带。
“脚踏车内胎,我从你的老爷车上拆下来的。”
“我知道!但是你把它绑在门口干什么?万一进来的是爸妈怎么办!?”
蔚海薇弹玩着铅笔:
“别藐视我的智商好不好?谁不知道咱全家只有你会”闯空门”。”不给他辩白的机会,她继续问:“这次又有什么问题?”
蔚少农也不浪费时间,立即问:
“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头发长长,身高比你高一点,然后长得很古典有气质的女孩子?”
“什么?”蔚海薇很难理解。她不懂,为何他亲爱的老哥最近总爱和她玩这种奇怪的游戏。“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们是女校,长头发、身高与我相近的女孩子起码上百个耶!”
蔚少农想想也对,脸上的光彩也立刻隐退而去。
“哥,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孩是我们学校的?”
他像听到个本世纪最愚蠢的问题,理所当然的回道:
“她穿着你们学校的制服呀!”
蔚海薇差点摔下椅子。“你确定?”
“那还用说!?你的制服我好歹也看了两年了,再说她的书包上印着大大”羽厦”两个字,我还会不晓得吗?”
“噢!老天!”蔚海薇玉手盖上脸庞,对自己有如此”天才”的哥哥不知是该痛哭抑或狂笑。
“你不会看她的姓名学号吗?”她指自己的右胸口。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蔚少农先是恍然惊觉,而后悔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