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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给我。」可可伸手抢下奶奶手中一叠叠的广告单往车里扔,准备拿去福德坑焚化炉。

  「我还没发完,还我、还我……」

  结果,祖孙俩在路边抢广告单抢了一个早晨,那真是个令人生气、丧气、呕气、叹气的早晨,可可现在想起来,还余怒犹存。

  车子顺着狭小的巷道来到一幢两层楼的小洋房前,可可把车子停在院子后进屋在玄关脱下鞋袜,「奶奶,我回来了,常胜伯?」



  屋里没人回应,大概他们出去闲逛了,她暗忖着。脱下外套走到二楼直接进浴室洗澡。

  二十分钟后,她擦拭着湿发走回房里。

  蓦地,她瞠大双眼,赫然看着眼前的景象——

  家里多了个男人?!他、他、他躺在她昂贵、干净、香喷喷、软绵绵的席梦思双人大床上睡得正酣。

  小偷?!

  不对,小偷偷到睡着,太扯啦!



  走错门?!

  也不合理,即使进错家门,也不可能倒头睡在别人的床上。

  啊……流浪汉喝了酒,醉醺醺摸进来。这念头在她脑袋里合理化。

  「好……好、好过分!」可可咬紧牙根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呕,恶心!

  流浪汉耶!不用看他的脸就知道有多邋遢,说不定身上还会发出恶臭呢!

  想到这儿,可可移动步伐想瞧清楚他的长相,但他的脸被一本书遮盖住半边,剩下的半边脸都是落腮胡。

  「嗯……」

  天,这流浪汉竟然发出如此性感、魅惑又迷人的声音。

  她走近床边吸了吸鼻,发现没有恶臭味,也没有醺人酒味,反而有股沐浴后的男人味。

  太奇怪了,她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把睡得毫无危机意识的他一把拽起。啪地一声,他脸上的书随之掉落。

  「哇……」可可看到的是个大野人!

  他身高约有一百八十几公分,披头散发和一脸胡子的模样,说他不是人猿,也跟原始人差不多了,尤其加上他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睛,简直像是从人类博物馆跑出来吓人的。

  她脑海迅速闪过危险两个字,紧接着伸长腿一拐,他整个人直挺挺倒下,宽厚的胸膛上立刻多了一只脚。

  「你是谁?做什么的?」她双手握拳,摆出备战架式。

  「小姐,有话好说。」他倒卧在地上没有一丝惊惶,反而还有心情欣赏她那清澈晶莹的美目、蓬松微翘的短发,同时看她挥拳、踢腿的律动中,更突显线条优美的身段。

  「我问你,为什么在我房里?」她踩在胸膛上的脚再使力,以妨他轻举妄动。

  他咧嘴笑,指着她的脚说:「我很脆弱的,这几根肋骨下有心脏、肺,坏了不好换,拜托移开尊脚可以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嘿!弱鸡,绣花枕头。可可赏他个警告意味浓厚的凶恶眼神。

  「是祖奶奶要我先在这儿休息的,其他等她回来再说。」他说。

  「祖奶奶……湛奶奶吗?」可可心底一阵反感,八成又是奶奶找来跟她相亲的。

  「对啊,她和常胜伯去上『银发英语班』,要四点才回来。」

  可可想了想,抬腿松脚让他站起身来,「你该不会是来……相、亲、的?」

  她眼皮猛跳,原本就爱做媒的奶奶,最近不是逼她去跟陌生男人吃饭,就是带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回来,说要给她挑个男人。

  喔!误会大了。她皱眉厌恶的模样,逗得他大笑。

  「啪!」她猛拍桌子,发出好大一阵声响,厉声问:「笑什么笑?解释清楚。」

  「呃……相亲不行吗?」他好奇的试探。

  「不是不行,但得先问过我的拳头。根据最近一次纪录,那男的被我踢掉两颗门牙,你不怕吗?」她眼底冒出腾腾杀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怕,那男人的命好不值钱哪!」他点头,一脸害怕的表情。

  「知道怕就好。」可可指着门口,示意他可以滚出去了。

  他没有离开,反而斗胆再问:「那么,上上次的纪录呢?」

  「被我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床上两个星期爬不起来。」她故意说得很严重。

  「啧啧,你很厉害。」他咧嘴大笑,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她拳头在他眼前蓄势待发,他还敢冲着她笑?尽管他比她高出一个头有余,她仗着拳脚了得,高挑纤细的身子往他一捱,抓住衣襟和肩膀一拉——

  「砰!」当场给他一个过肩摔。

  「哼!没用的家伙也敢来相亲。」她翻个白眼,最瞧不起这种人高马大却不堪一击的男人。

  「哎唷!打不得、打不得。」刚回家的湛奶奶正好瞧见这一幕,惊叫遏止。

  咚咚咚!七十多岁的湛奶奶健步如飞,后面跟着湛家忠心耿耿的男仆常胜伯。

  常胜伯约五十多岁,虽是湛家的男仆,却与湛奶奶情同母子,尤其湛家独子及媳妇早逝,一直由常胜伯陪伴着湛奶奶,并养育可可长大。湛奶奶好动爱热闹,都是常胜伯陪她到处跑。

  方度非站起来,耸耸肩对湛奶奶说:「姑姑打我,好暴力!」

  湛奶奶忙拉着他直嚷,「可怜哪,你姑姑下手不知轻重,来,给祖奶奶瞧瞧有没有受伤?」

  可可左瞧右看,完全不认识这个喊她姑姑的家伙是哪根葱。她是独生女,又没有兄弟,什么时候当起人家的姑姑来着?

  「等等!这家伙是什么人?」可可指着方度非问。要真的是来相亲,她就一掌劈了他、一脚踩扁他!

  「你不记得他了?」湛奶奶怪叫起来。

  「谁?」可可头痛的皱起眉。

  「方度非。」常胜伯回道。

  「哪个方度非?」她还是不知道。

  湛奶奶在她脑袋敲了一记,「你忘了?方家的曾祖和湛家的曾祖是异姓结拜,代代以兄弟姊妹、姑嫂叔伯相称,这份情谊传到今天也没断过。十八年前方家原本也是住这里,因为搬到国外所以较少联络,但度非的爸妈逢年过节都会寄卡片礼物给我,论辈分呢,方度非虽大你四岁,却要叫你姑姑,了不了?」

  可可眯起眼打量方度非,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人。原来他就是她的小晚辈。

  她不客气的求证道:「你就是那个老被人欺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拖油瓶?」

  「是。」方度非微微一笑。

  想起小时候他一被玩伴欺负,便赶忙向活泼好动,又是社区孩子王的姑姑寻求庇护,整天跟在她身后说:「姑姑,我怕被人打,带我一起玩吧!」

  因为这样,她便戏称他是她的拖油瓶。

  「喔,对不起,我打错人了,一时之间认不得你。」可可诚心道歉。

  「Oh!His mother!」湛奶奶忽地诅咒一声。

  「什么?」可可愣住,困惑地眨了眨眼。奶奶在说啥啊?

  「就是他XX的。」一旁的常胜伯晃晃手中的英文课本,翻译解答。

  学英文学到这种程度,可可失笑。

  「你们从小一起玩,怎会认不得了?」湛奶奶责道。

  「十八年没见过面,您就认得了?」可可才不相信。方度非披头散发外加满脸胡子,谁能一眼看出他的长相?

  「当然,我的眼力超好。」湛奶奶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吹牛功力登峰造极。

  她懒得辩驳,对方度非说:「你不该睡在我的床上,害我吓一跳,才把你当坏人。」

  「抱歉,我在南极洲待了八个多月,刚回来时差还没调适,白天都昏昏沉沉的。祖奶奶说我的房间来不及整理,只好先睡你的房间。」方度非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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