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张有为是亲切,其实是想藉著送她下班,来段“温馨接送情”发展出男女关系,可惜楚怀柔天生就少那么一根神经,对他的企图毫无感觉。
“好吧。”基于实际上的需要,她只好点头。“现在的确是满晚的,就麻烦张先生了。”
楚怀柔就这么搭上张有为的车,让他送她回家,到家后像以往那样,弯下腰对他说:“掰掰,明天见。”
这几乎已成了惯例,楚怀柔自己并不以为意,但看在别人的眼里,却有不同的意思。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魏千古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出声就吓坏楚怀柔,她差点尖叫。
她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等气顺了以后,才颤抖的说──
“你、你干嘛突然出现,吓死人了。”幸好她够大胆,否则早吓晕了。
“对不起。”他先行道歉,后问:“他是你男朋友吗?”不愧是干律师的人,穷追不舍的功夫一流,非要问到答案不可。
“不是。”她奇怪的看著他。“他是我老板。”
老板;不是男朋友,但他还是觉得危险,上次好像也是那个男人送她回来。
“你怎么这庆晚了还没有睡?”楚怀柔抬起手腕,表指向十二点半的位置。
“我睡不著。”他绷著脸承认。
“为什么?”楚怀柔纳闷。她都已经教他要怎么放松情绪了,怎么他还是一样的情形。
魏千古沉默,不好意思告诉她,他是因为她才睡不著觉的。近来他一直想她,梦里也是她,有好几次还作春梦。吓得他当场惊醒,半夜爬起来到院子里练大刀。
“还是……我再帮你做更激烈的疗程?”楚怀柔不相信她的治疗全然无效,想再更进一步拿他做实验。
“更、更激烈?”他听了以后倒退三步,鼻血都快流出来。
“嗯,好不好?”楚怀柔压根儿不明白他的痛苦,柔软的身子一直靠过去,魏千古只得落荒而逃。
“等我有需要,我自然会去找你。”话毕,他一溜烟逃走,留下不知所以然的楚怀柔,瞪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语。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算了,进屋去吧。她也累了,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楚怀柔决定回家睡觉,魏千古则是早已逃进房间,心急如焚地勒令自己要冷静。
“镇定下来,魏千古。”他也喃喃自语。“你的合伙人已经垮了,现在只剩下你,你一定要振作,事务所的未来就靠你了,知道吗?”
比六字真言还更像六字真言,魏千古每天念,每天激励自己,却沮丧的发现──没用,他每天都在想她。
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练毛笔,每天把“忍”字写一百遍,仍是没用。好吧,换拉胡琴。他又把尘封多时的二胡拿出来拉,结果琴弦因他脑中过于激烈的意象而拉断,当场打在他的脸上。
“啪。”痛啊!
他瞪著断裂的琴弦,不知道谁对不起谁?好不容易他才要藉助它平定心情,它就断给他看,逼得他只好丢掉二胡,换耍大刀。
“恨今日奸邪当道,百姓的痛苦受不了……”他拿著大刀在屋子里到处乱晃,险些将沙发劈成两半,最后他只得又放弃大刀,改唱大戏。
“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见帅印又勾起多少前情。杨家将舍身忘家把社稷定,凯歌还,人加恩宠,我添新坟……”“逼上梁山”唱烦了,这回他改唱“穆桂英挂帅”,没想到他小弟竟匆匆忙忙冲进客厅,大叫──
“这片CD坏掉了,赶快再换一片!”
……
一时间,一股难堪的沉默充斥在客厅,过了一会儿,魏千古才幽幽的说:“那不是CD坏掉,丹心,是我在唱戏。”
嗯,唱戏。他的大哥在唱戏,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但是为什么──
“你干嘛把好好一出‘穆桂英挂帅’唱得跟思春小鸟似的,害我以为CD坏掉了?”
这是问句,还是肯定句?总之都可以,他的确是没把戏唱好。
“我心烦。”魏千古承认他是有些不正常,连平日拿手的剧码都唱得荒腔走板。
“心烦?”魏丹心好像看怪物似地看著他大哥。他这阵子的确是不太正常,是不是用脑过度了?
“走,大哥,我们去俱乐部。”他大手一揽,就要拉他大哥去他开设的俱乐部。
“去俱乐部干什么?”魏千古不懂。
“发泄啊!”魏丹心理所当然的回答。
“但是我还有工作……”
“去,想什么工作!”还是魏丹心直爽。“不是我说你,大哥,你实在太严肃了。”魏丹心展示他粗人一等的手臂。“人生有时候,就不该使用大脑,像我──”
他鼓起手臂的肌肉,让他大哥看分明。
“懂了吧,大哥,就是这样。”魏丹心放下手臂,再一次揽上魏千古的肩,顺道咧嘴一笑,露出他招牌牙齿,但魏千古仍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和肌肉有什么关系……”算了,他放弃和丹心讲理,反正也说不通。
两兄弟勾肩搭臂,正准备走出门口,不料他家老二也跟著进门。
“你们要去哪里?”怎么这么热络?
“俱乐部。”丹心挤眉弄眼的回答。
“你和大哥?”魏汗青不可思议的看著魏丹心和魏千古。
两人同时点点头,魏汗青先是愣了一下,后微笑。
“真是天要下红雨了。”他大哥居然会想要去俱乐部。“我也一起去好了。”好久没运动,三兄弟一起玩个够。
带著无限的惊奇和笑意,魏家三兄弟一起往魏丹心的健身俱乐部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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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的沙包区,传来阵阵撞击的声音。
“好啊,大哥,狠狠的给它一拳!”
会喊出这么有魄力的话的人,当然是魏丹心,他是家里的暴力份子。
“左、右、左、右,现在──”
咻地一声,沙包飞出去,差点打中魏丹心的脸。要不是他的反应够快,早挂彩了。
只见魏丹心张大眼看著魏千古,惊讶的说──
“不错嘛,老哥,你有打人的天分。”过去他一直以为只有他是家里的暴力份子,现在又多了一个。
魏千古耸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打沙包打得这么用力。
“我最近老想打人。”他承认自己是有些不对劲,岂知,其他的两兄弟互看一眼,其中魏丹心最为兴奋。
“这是个好消息,我真替你感到高兴!”他大力捶魏千古的背,差点把他打翻过去。
魏千古反过身,瞪著他小弟,魏丹心才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
“对不起,我太用力了。”他揽住魏千古的肩膀。“我和二哥一向就觉得你太严肃,应该好好放松一下。”
放松,最近老听见这两个字,他和它们还真是有缘。
“怎么了,大哥?怎么一脸不快的样子?”
魏家三兄弟打完了沙包以后,到一旁休息,或坐或站,靠得东倒西歪。
“没什么,只是觉得烦。”他不耐烦的接过丹心递来的运动饮料,拉开拉环说。
“我们知道你烦啊,但总有原因。”最好快快招认,免得他们动刑。
魏家三兄弟的感情一向不错,虽然个性都不同,但相处上没问题。不过,要坦白心事,这就有点……
“快说嘛,大哥,我们三个是兄弟耶!”魏丹心从以前就是家中最直爽、也最没心机的,有话就直说。
魏千古顿了顿,他们是兄弟,在他们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除非他不把他们当兄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