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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凝视着外头的她,听了忍不住握紧了拳心。

  「我说过这只是我的猜想。」在看了她的反应后,他缓缓补述,「但如果我是黄琮将军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在听完解神的话后,她也是这么猜的。

  原本她一直不懂,为何他们这对父女,会走到如同陌路人的一日?以往他们不是这样的,在她的回忆里,全都是黄琮对她的宠爱与保护,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黄琮那般爱她,可是自她武艺大成之后,黄琮就变了,丝毫不给个原因或是理由,彻底的将她疏远,像是要将她自他的生命里全面拔除似时,而他的沉默以对,对她来说更是一种最深刻的伤害,多少次她想试着挽回父女情,却遭黄琮狠心拒于门外。



  若黄琮真相信解神的话,当年就不该将她留下,若黄琮真想挑战解神所言,那为何又要半途而废?若黄琮七年来的沉默,真是如风破晓所言,只是想让她在他死后下会太伤心,那么黄琮就太小看他们之间的父女之情了。

  「走开……」在湿意涌上她的眼眶时,她语带哽咽地出声,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个模样。

  「我不能。」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频频打转,她一动也不动,深怕只要一动,眶异的泪水就会落下来,一径隐忍的她,在他始终不肯走时,再也拦不住那必须找到出口的泪意。

  「倘若……」她紧紧揪握着十指,「倘若我能在他死前跟他说上一句话就好了……」

  在天马郡战场上救回黄琮的那一日,她就该亲自去见黄琮一面的,她都已碰了七年的钉子,为什么她不愿再去碰这一回?她不知道,那日竟是他们父女俩最后一次见面,此后再也无法相见,她再也没有机会对黄琮说,她希望他能以她为荣,也再没机会告诉他,她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他……



  曾几何时,为对方着想,竟然会成为一种遗憾?黄琮为了她而不言下语,她为了黄琮而努力想打败六器,他们都为了对方着想,也都认为这么做是对彼此最好的,可他们却也因此伤害了彼此。

  她应该直接问黄琮,他要的是什么,而不是独自在暗地一异猜测,或自行下了个为他好的决定,在她当上第一武将前,她就该问问黄琮愿不愿让她来背负他的负担,她为什么不问?那时为何她没有这么做?

  当她的泪水淌落面颊时,风破晓迟疑地伸出一手拥住她,她挣扎地想推开他,但他下死心,牢牢将她抱紧后,一手按着她的头让她靠在他的肩上。

  「我不会说出去的。」他低声保证。

  紧环住她的大掌,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暖,掌心的主人,并没有鼓励她放声大哭,也没有要她别哭了,他只是静静地拥着她,将她一身的伤痛都容纳至他的怀中,过了许久后,因过度忍抑而止不住颤抖的夜色,在他的大掌轻轻抚过她的发时,她忍不住将脸埋进他的颈间,两手用力捉紧他的衣襟,将她的哭声藏进他的怀里。

  就连哭……她也要藏。

  风破晓心疼地拍抚着她,将被她感染的哽涩,努力锁在他的喉际,他在想,或许这是她第一次倚靠别人,也是第一次,有人愿提供个肩膀让她倚靠,因他人都认为,强悍如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陪在她身边,她也不需倚赖任何人,可他们不知道,她也会伤心,也会因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而落泪,就如同所有的凡人一般,她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她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坚强的。

  挂在他衣衫里的耳环坠子,在夜色扯住他的衣襟时微微露了出来,她泪眼朦胧地张大了眼,看着那个逼寻不着的失物。那是她几岁时掉的?十六岁?她还记得当时她找了很久很久,因黄琮说过,那是天曦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原本她一直以为,她再也没机会看到这副耳环团圆在一起了,没想到,它竟在他的身上。

  假装不知道这回事的夜色,只是靠在他的怀里,在被泪水濡湿的伤心里,静静体会着倚靠他人的感觉,温暖的体温,唤醒了排山倒海而来的疲惫,从不曾觉得自己有这么累过的她,在这具能让她暂且放心歇息的怀里,悄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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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停了,照这种天候来看,或许上回的那场雪,将会是冬日最后的一场雪。

  只在师门住了几日,就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夜色,在将行李收拾妥当走出房门时,住在她邻房的风破晓,已站在水井边,打了满满一桶水后,不畏冷天地以汗巾擦拭着自己的身躯,从没见过他打赤膊的夜色,在双眼接触到他胸前与腹部那两道由她造成的刀伤时,这才知道他的伤势为何会拖了那么久都没好,在看过他的伤口后,她不禁觉得,他能够在这种伤势中活下来,根本就是个奇迹。

  虽然如此,但今日他的气色看起来仍是好多了,想必是她师父出手相助之故,至今她仍不明白;性格冷淡,就连自己的徒弟都不太搭理的解神,为何会对他这个外人破了例让他留下不说,竟还亲自动手帮他疗伤。

  看着那具伤痕累累的宽背,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黄琮,虽然说,他的长相与黄琮一点也不相似,他也没有黄琮武人正直不屈的强烈个性,可他关怀她的一言一行,他包容她的耐心,都与黄琮好象,有时她甚至觉得,这个姓风的男人……会让她有种黄琮仍活在世上的错觉。

  一串刻意让她察觉的足音,停留在廊侧,夜色转首看去,手执两柄弯刀的截空,站在长廊的另一头瞧着她,夜色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地在截空离开时跟上他。

  「有必要吗?」在走至远处的院落里时,夜色轻声问着已在那里等着她的截空。

  「妳可知他人都在私底下说,掌门之位,是妳让给我的?」早就想与她一战的截空,对她扬起了手中的双刀。

  夜色盯着他充满怨怼的双眼,「从一开始,师父就没打算将掌门之位传给我或是大师兄,师父指名的对象是你。」

  他无一日遗忘,「但当年妳的功夫在我之上是不争的事实。」

  「非要打败我,这掌门的位置你才能坐得安稳?」夜色本是不想理会他个人的心结,但他眼中那种非胜不可的眸光,令她不得不去想,这男人究竟因她的出现,而为此恨她恨了多少年。

  「妳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她怎会知道,心中插了根怎么也拔不掉的刺的那种感觉?

  虽然解神并不怎么愿收夜色为徒,但他知道,在解神心底,夜色是接他衣钵的最佳人选,无论是旬空或是他,皆没有夜色那般奇佳的资质,而本门的弟子们也都知道,夜色这个只入门短短不过数年的师姊,功夫只在解神之下,因此当夜色回到中土,解神将掌门之位传给他时,每个人虽在口头上承认他的地位,但他很清楚,所有人都认为,这位置,根本就该是夜色的。

  他不是夜色的替身,身为她的师兄,他更不认为自己必须去承受这种难堪。

  「好,今日我就让你一偿宿愿。」心里已经够烦的夜色,并不想让这种师门恩怨再来烦她,于是她搁下手中的包袱,取出风破晓为她准备好的弯刀,刀才出鞘,早已准备妥当的截空已朝她掷出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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