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拧紧眉头的柳辰,莫绍帆忍不住伸手入怀,拿出止痛药递上前。
柳辰推开了药,“没有用的,这个蛊毒如果这样简单就可以控制住,那我又何必要这样百般的阻扰你们?”
“那明天之后,你打算如何?”当他们离开后,他该如何生存?莫绍帆不由得为他担心。
原本他很痛恨这个总是阻碍自己爱情的人,可是,当他知道了所有缘由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恨他。因为,他的行为在这样的情形下,已经算是非常宽厚了。
“昕月,就拜托你了。”岔开原本的话题,柳辰说出自己心中唯一的牵挂。
十五年的光阴,好漫长……而这样长的岁月里,朝夕相处的昕月,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如果不是他的生命牵系起一切纠葛,那么,他又何尝愿意这样的伤害昕月呢?
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莫绍帆发现,眼前的柳辰似乎从不曾想过自己的事。
“你难道不曾想过要为自己而活吗?”
他认为眼前的柳辰真的令人敬服,如果是他自己,恐怕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唯一的解药。就算昕月不爱他,他也可以用药强迫达成一切。但柳辰却以十五年的时间,完成他许下的承诺,还给了昕月选择的权利与反抗的机会……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行为!
明显的看见莫绍帆眼中毫不隐藏的佩服,柳辰乐得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真没想到,他这个全武林唾弃的残酷冷血神医,居然有一天也会赢得别人的佩服?
“你为什么甘愿这样居于黑暗?”莫绍帆有著许多疑问。
“你何必要知道呢?”柳辰忍受著剧烈的痛楚,勉强撑起身子。“呃……嗯!”才不过动了一下,那种撕裂身心的痛,让他又无力的坐回地上。
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帮他,莫绍帆只是无言的望著他。
柳辰挑眉一笑,喘著气道:“你现在带著昕月走吧!”
“现在?”为什么要挑这种时候?莫绍帆静静的注视著他。
柳辰开口:“现在不走,那么明天……昕月可能就走不了了。”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呢?
莫绍帆了解的叹气,站起身,“你要怎么办,任自己这样痛苦下去吗?”
呵!真是有趣的关心。“就快中秋了,那时候,你再带著昕月回醉月居,如果我找到方法可以不死的话,你可以在那里看到活生生的我;如果我不幸死了,你也可以来帮我收尸。”从容的交代后事,柳辰话一说完,就闭上了眼。
“柳辰?”莫绍帆紧张的又蹲下身,颤抖的伸出手探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勉强放下悬挂的心,然后呆呆的凝视他好久。
半晌,他终于起身,离开凉亭。
听著远去的脚步声,合上眼的柳辰唇角轻轻的送出笑容。
是生、是死,又有何遗憾呢?一直以来的痛苦,终于可以解脱了……***
漫长的夜渐渐过去,日出的时刻来到。
抱著怀里沉睡的爱人,莫绍帆回首看著凉亭的方向“今生今世,不管你我是否有缘,我想,你永远都会是我钦佩的人!”
认真的说完话,莫绍帆毅然的转身,走向门外已备好的马车。
这一别之后,还有相见的机会吗?身为武林最出色的医毒专家,他都对自身的蛊毒束手无策,那下回见面时,他还能活著吗?
静默的夜,如同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也许黎明,可以让人忘却所有的不快。只是,他永远都忘不了他吧!
***
怎么,好象……床在晃动?楼昕月突然惊醒,发现他居然在马车上!
愕然地弹身坐起,一头长发飞扬的散在身后,美得令人赞叹不已。
楼昕月整理著凌乱的发丝,却发现最常用的发束不知何时不见了。
一手充当发束的抓住头发,他伸出另一手掀开车帘。
刺眼的阳光立时射进马车内,楼昕月微开了下眼才缓缓睁开,呆呆的看著眼前熟悉的背影。
感觉到身后的声响,莫绍帆缓下马儿的速度。
“你醒了吗?”他回道,温柔的凝视著脸色有些苍白的爱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楼昕月想起今天是他的最后一天,可是,为什么他人不在莫家别院,而是在马车上?
“你明白了吗?”放开握住疆绳的其中一手,莫绍帆轻抚著爱人柔嫩的颊。
楼昕月摇首,悲伤的落下泪,“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知道你会做怎样的选择,而他其实只是希望你能快乐!”说著,他的心不自觉的泛起哀伤。
原来武林中传言无心无情的柳辰,其实是太过多情,才会显得薄情、绝情。
楼昕月啜泣的扑向莫绍帆的怀抱,“我不要他死!”
“我知道!”他干脆拉停马车,伸手揽住楼昕月的腰,“如果你和他只能活一个,他选择要你活下去……”
“可是……我希望我和他都能活下去!”
他虽然并没有那么伟大,可以为了他而牺牲生命;可是,如果真的有其它的方法,那他绝不会就这样袖手旁观,看著他死!
明白的一笑,莫绍帆安抚著怀里哭泣的爱人,“在这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那半个月后……他真的就会活得好好的吗?”楼昕月的心中并不这样乐观。
避开楼昕月询问的眼神,莫绍帆点点头。
“骗人!”伸手扯著莫绍帆的衣袖,楼昕月的泪更加氾滥。
莫绍帆心疼的在爱人的红唇上落下一吻,“别哭了,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不是、不是!”推拒著他,楼昕月拒绝相信,一向没有医不好病的辰……居然会死,这一定不是真的,不是!
无奈的拥紧挣扎的人儿,莫绍帆只能陪著他伤心。
“半个月之后,我们就会知道他是否安好。”
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柳辰之所以会急著要他们离开,表示他的生存机会极微弱,连他自己也放弃了。
“我不相信!”楼昕月埋首在温暖的怀抱内,泪却是止不住的潸潸流下。
他……真的会死吗?
***
半个月后,在醉月居前。楼昕月害怕的不敢再踏出一步。
“也许,这世上真有奇?!”莫绍帆说著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只是想让怀里的人儿能放开心。
紧张的深吸口气后,楼昕月点头。
“那我们进去吧!”莫绍帆小心的拥著楼昕月往前进,其实他心里也志忑不安。
一别半个月,他还好吗?缓缓的推开门,两人看著像是久无人烟的醉月居。
杂草丛生、凌乱摆设,这里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人住了。
“不会的……”止不住发抖的身躯,楼昕月的身子向下滑。
莫绍帆体贴的将他拦腰抱起,心也逐渐下沉。
这儿有如废墟一般,莫绍帆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楼昕月忍不住的落下泪。“辰……”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帆,放我下来!”
惊讶的看著他奇?似的恢复力气,莫绍帆依言放下了他。
楼昕月快步的跑出大厅,转向一旁的花径。
“找到了!”他气喘盱叮的停步,寻到他所要找的目标。
“怎么回事?”一头雾水的莫绍帆,来到楼昕月的身后。
楼昕月回首开怀的笑著,指著花径的尽头,“那里原本有一株难得一见的‘芝瑞草’,可是现在不见了!”
“那又如何?”莫绍帆不解地望著雀跃的楼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