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焰收回眼光,不正经的邪气笑容马上回到他年轻帅气的脸庞。“放轻松。”他拍拍贺析的肩膀,“我对感情的态度是:‘不做朋友只要床伴,不要心理只要外貌’。大家快乐做伴没有牵绊多好。”他反身挥手离开。
贺析看着石川焰瘦长的背影,心里感觉是奇特的。
扪心自问——他是羡慕石川焰的。他也希望自己能像石川焰,轻松自若地处理功课或生活,可惜他不是天才,所以他只能加倍地努力……
哔——贺析腰上的B.B.CALL尖锐地叫着,唤回两人沉浸在回忆的漫游心神。
“不聊了,我要去巡房了。”贺析转身离开,“左小姐——”他亲切地招呼着在庭院理陪着小病人说话的女孩子。
“小公主不小心就碰到了纺纱针,结果呀——”左绒停下说到一半的故事,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的声音来源。没办法,她今天不小心把眼镜弄破了,幸好她的近视不重。
“嗨,贺医生。”她客气地点头回礼,立即回到她的故事里,“小公主果然应验了诅咒,开始沉睡……”
没想到会再见到她,石川焰惊讶了。阳光下生气盎然的娟秀小脸,让他想起他们两人第一次的见面情况,少了那副黑眼镜,她的五官显得细致动人。
“她是谁?”石川焰追问着。
“她们是春阳基金会的义工,定期来医院服务。她是左绒,偶尔会在对面的朱楼花苑打工。”贺析拍拍石川焰的肩膀又说:“她不是你的型。”
“你又知道什么是我的型了?”石川焰笑着反驳。
“我当然知道。胸围不可少于36寸,智商不可超过100……”贺析笑着离去。
左绒轮流注视着眼前几个小病人的表情,声音随着故事戏剧性的起伏,手比划着说:“小公主一睡着,整个城堡的人也都睡着了。国王睡着了,皇后也睡着了……这怎么办呢?”她生动地嘟着嘴,佯装出伤脑筋的表情,侧着头思考着。
石川焰双手插在白袍的两个口袋中,不由自主地被这悦耳清脆的声音所吸引,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悄悄地倚在树干边,听左绒的故事,看着她生动的表情。
阳光照在她白润晶莹的肌肤上,颊边浮着微微的红晕,煞是吸引人。细细的柳眉活跃地挑动,红润的嘴角挂着娇柔的笑意……在这一刻里,石川焰已经想不起来当初界定她是古典佳人的原因了。
脱去闺秀的端静气质,她所展现的是另一种活力气韵。他发觉到眼前的左绒,不属于让人惊艳的女人,却拥有难得的气质。原本仅属于清秀的五官很耐看,而且越看越顺眼,让人舒坦、让人相信,会让人有想亲近的感觉。
“后来,邻国的王子正巧经过……”左绒感觉到不远处有股放肆的目光锁着她,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说故事。对她来说,眼前只有这些听她说故事的小病童最重要了,其他的事她没兴趣去理会。
“从此王子与公主就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完了。”左绒笑眯眯地结束故事。
啪啪啪——突兀的掌声打扰了左绒,她隐约地由眼角余光看见树下站着个男人,她不理会他弯腰协助病童回病房。
“绒绒姐姐,你何时还要来讲故事?”小男孩撒娇地拉着她的手。
说话的小麟在放射治疗下,头发已有脱落的现象。左绒心疼地替小麟拉整好帽子,温柔地回答:“只要你乖乖地听医生叔叔的话,按时打针吃药,1、2、3,再三天,我就会来。”她比着三只手指。
“真的?”光彩迅速地占领了小麟纯真的眼,“打勾勾,不可以骗人。”
“骗人的是小猪。”左绒伸出手指和他交握。
“放心!医生叔叔是证人。”石川焰感动地看着眼前半蹲下的女人,端详着她脸上的笑容。左绒身上那端秀的气质,让他想起领养他的妈妈,她也曾像这样说故事给他们六个兄妹听,那是他心底深处最珍藏的温柔记忆。
“你的故事很好听。”石川焰借机交谈,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左绒的脸。
“谢谢。”她还是那种惯有的表情——和善却客气。
“我们见过一面。”没道理有女人会忘了他吧?他勾起唇角,暖暖的目光笼罩着她。
“真的!好巧。”三岁孩童都听得出来语气中的敷衍。
“在医院门口,当时你手上提了旅行袋。”够明显了吧?女人最善于假装,他根本不相信她会忘了他,尤其他们俩的视线还曾经交会过。
“对,见过。”她点头,表现得诚恳不已。
但是石川焰就是知道,她根本是随口胡扯的。他相信自己是个令女人难忘的男人……难道她真的忘了?这实在太可怕!他所向无敌的男性魅力居然有蒙尘迹象。
“很高兴再度和您见面。”她预备告退,充分的外交辞令,没有真心。
石川焰眯眼仔细地观察眼前的女人,她坦荡的表情不像是伪装。好吧!他必须面对现实——终于出现能抵挡他魅力的女性了。但,“亡羊补牢”还来得及,他伸出大手自我介绍道:“我是石川焰,刚来这里几个月。”
“您好,我是左绒。”她符合礼节地点头介绍自己。
“石川焰医生,请到207号病房……石川……”扩音器的声音充塞医院角落。
“我不打扰您的工作。再见——”左绒转身告退。
石川焰欣赏着左绒离开的背影,注意到她有个弧形优美的臀部。她走路的姿态很有韵律,不疾不徐地,马尾巴在她脑后晃荡,紧紧地吸引住他的视线。
他没发觉到自己站在原地,以眼光目送着她的背影。
而且他没看见——左绒转身离去,她脸上那一抹诡异的微笑……
“原来人家是医生呢!”可不是她猜测的——星期五餐厅超级红牌大舞男,她误会了。看来老祖宗的智慧语录果然正确,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是这个道理。
第三章
“老爷该吃药了。”方艳端茶给在客厅看报纸的胡大权。
“继业还没起床吗?”胡大权放下报纸接过水和药,他才刚出院回家休养。
胡大权的“全达企业”,也算是颇具规模的公司,公司的营运包括全达证券、达新银行,还投资了不少其他行业。他算得上是个懂得掌握时机的商人,早年借着炒作股票打下事业基础,政商关系良好。
“他昨天晚睡,今天当然会晚点起床。”方艳替儿子辩护。
胡大权不悦地绷紧胖脸,“晚睡?他又出去鬼混了是不是?今年要是再没考上大学,就准备去当兵好了。”
“谁叫你不肯送他出国去念书。”方艳埋怨着。儿子是她生的,她当然得替他多争取、盘算。
“出国?你自己说,就凭继业那副样子,出国也只是白花我的钱罢了。”
方艳一听,描绘精致的脸马上不悦地拉下,“你也太偏心了,继业是我生的,你就说他白花钱,好,菁菁呢?她是大姐生的,整天无所事事就没关系是不是?反正我这个当小的,在你们胡家也没什么地位。”
“你胡扯些什么?”
“我胡扯?菁菁今年二十六岁了,她上过一天班、做过一天事吗?成天逛街游乐当她的大小姐,我说过一句吗?反倒她对我这个二妈是什么态度,别说是尊敬,从没拿正眼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