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究竟是谁让婕儿带着那只白玉坠子,到这个不知名的山村送给洪娟?而洪娟在拿到坠子后,她的表情为什么会如此怪异?
有趣,还真有趣。
不过,该从哪儿问起呢?
瞟了眼围在门口瞪着他瞧的好奇村人,夏明俦状似漫不经心,摇着摺扇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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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娟领着长孙婕穿过明亮的前厅,走进一间不算大、但布置得相当温馨的厢房里。“姑娘,请随便坐。”她摆手示意,摸索着拿起桌上的茶壶,要给长孙婕倒水。
“不,不,我自己来。”长孙婕连忙抢过洪娟手上的茶壶,表情有点尴尬,她怎能让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为她倒水。
默不作声在原地立了片刻,洪娟试探着问。“姑娘,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长孙婕。”
“长孙……”洪娟低下头默默念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长孙婕深吸一口气,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是个好名字。”洪娟笑了笑,表情却相当的虚弱,停顿了一下又问:“你是北胡人吧?”
长孙婕瞪眼瞅着她,手中的茶杯停在半空。
“别怕,我也是北胡人。”大概感受到她的不自在,洪娟接着说道:“不过我十二岁就离开了北胡,再也没有回去过……”她的声音飘渺如丝,仿佛回到遥远的过去。
就算长孙婕再愚钝,也瞧出她似乎陷入某种痛苦的回忆中,连忙插嘴道:“洪姑娘,你说的没错,我是北胡人,我爹是贡郡太守长孙畅,嗯……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长孙畅?”洪娟微微一愣,而后抱歉的摇摇头。“对不起,我没听说过。”
“呃,没关系,我爹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长孙婕却不免有些失望。原以为提到爹爹,这位洪姑娘会想起些什么,因为,她总觉得这位洪姑娘跟她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沉默片刻,洪娟突然开口。
“长孙姑娘,你爹娘……他们待你好吗?”
她呆了呆,不解地瞅着洪娟。“他们待我很好啊。”但心里一点也不明白,这位洪姑娘究竟想说什么?
“瞧我问的。”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洪娟自嘲地笑了笑,抚摸着手中已经握出汗迹的白玉坠子。
“他呢,他在哪里?怎么不自己把东西交给我,是不是已经……”说着,她眼圈一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说的是……裘怒江?”抬眼望着面容惨淡的洪娟,长孙婕迟疑地问。
听到这个名字,洪娟微颤着咬紧唇角,点了点头。
“他……”长孙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死了。”
即使早已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但听长孙婕亲口说出来,洪娟还是忍不住轻颤起来。“死了,他死了吗?”
长孙婕被她的模样吓着,小心翼翼地问:“洪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迷蒙的眼眸泛起晶莹的泪光,洪娟哽呸咽着抽泣一声。
“他……是怎么死的?”
长孙婕顿感为难,她总不能说,他是因强盗窝里起内讧而死的吧?
她敢打包票,这位洪姑娘肯定不知道裘怒江是强盗。戏文里不是写得很多吗?
越是凶狠剽悍的强盗,就越是喜欢这种目不能视的纯情乖乖女,以为这样就可以洗清他们内心深处的罪恶感。
联翩浮想在长孙婕小小的脑袋瓜里发挥到极致,她一咬牙,本着人死为大的宽广胸怀,既往不咎地为裘怒江撒了个小小的谎。
“五年前我和我姐姐遭一群强盗绑架,他为了救我们,被强盗砍了好几刀,最后因流血过多而死……。”
听到此,洪娟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还有,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洪娟抬起头,似乎在聆听。
“他说,他没能完成二公主的心愿,不配带着这只坠子,所以叫我带回来还给你。”
洪娟闻言,攥着白玉坠子的手微微颤动,脸上早已布满泪珠。
“呃,既然东西和话都已经带到了,我……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她还是满头雾水,但人家哭得那么起劲,她留在这儿好像满别扭的,思及此,长孙婕迟疑着起身。
“长孙姑娘,你等等。”洪娟抹了抹眼泪,忽然叫住她。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长孙婕一愣,连连摆手。“洪姑娘,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洪娟迳自走到衣柜前,摸索着从里面取出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黑木匣子,折回桌前。
“长孙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她问。
“十六”
“许了人家没有?”
长孙婕脸蛋一红。“还……没。”但不知怎么的,她的眼前忽然飘过夏明俦硕长的身影,她赶紧暗啐自己一口。
就在她心慌意乱之际,洪娟将那只漆黑的匣子摆到桌上。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当作你以后成亲时的贺礼吧。”说完,她双手摸索着打开盒盖。忽地一阵异样的光彩在眼前流动,长孙婕顿时惊呆了。
那是颗鸽蛋般大小的宝石,红艳似火,在夕阳的照映下,发出璀璨的光芒,让人直以为见到了落入凡间的神器。
纤长的指抚上宝石,洪娟的声音和缓而清冷。“这就是冷焰宝石,你应该听说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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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焰宝石!长孙婕不禁倒抽一口气。
冷焰宝石是北胡最着名的宝石,传说是由天神的心凝结而成的,蕴藏着神奇的力量,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位洪姑娘竟要把宝石送给她当结婚贺礼?长孙婕不敢相信地晃晃脑袋,又使劲揉揉眼睛,想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有这颗宝石吧?”洪娟又问,轻柔的嗓音里染着一丝伤痛,不待长孙婕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说起。“打从我出生起,这颗宝石就一直藏在我家的藏宝阁里。”
想不到这位洪姑娘的出身竞如此富贵,长孙婕挑高眉毛,惊讶地啊了一声。
洪娟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小时候我无忧无虑,过得很幸福,直到十二岁那年,一切全变了,先是我爷爷死了,接着又有仇家打来……”她轻轻一笑。“那时我还小,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长大后才知道,原来我家的荣华富贵,都是我爷爷像强盗一样抢来的。”
长孙婕大出意外,不禁又“啊”了一声,洪娟的声音仍不断传来。
“那时我家大乱,我爹妻妾众多,谁都顾不了谁,但我娘却执意要陪我爹同生共死……”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就像我们全家看不到希望一样,黯淡无光。我娘叫袭怒江带着我和妹妹、还有这颗价值连城的宝石趁乱逃走,希望我们能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裘怒江大我六岁,从小就是我的贴身侍卫,那时候他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哪有能力带着两个小女娃逃命,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长孙婕听得入神,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听洪娟接着说道。
“我和妹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这种苦,才逃了七、八天就生病了。我病得几乎昏迷不醒,每天都要裘怒江背在身上走路,而我妹妹才刚满周岁,更是整天啼哭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