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桑念竹眉梢眼角俱是被疼宠的喜悦。“你再等一下,我马上好。”
在等待之时,康纳尔主动对他伸出“友善”之手。“康纳尔?拉克罕。”这是英国人的风度,也是情敌的试探。
于培勋握住他的手,眉峰倏皱,旋即恢复正常。“培迪,于。”原来李亚梅的警告并不是胡扯,果然是个不是敌人的敌人。
“听爱丽丝说你要带她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唇畔勾起礼貌的笑意,于培勋颔首,不语。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很特别,他都没有必要告诉不怀好意的对方。
这时,知道康纳尔对桑念竹有意思的几位朋友已然察知于培勋是谁,立刻围过来想要帮康纳尔的忙,希望好友能得其所爱。而他们所利用的,自然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条件。
“原来你就是爱丽丝常常提到的男朋友,真是幸会,不知道你是哪所大学的学生呢?”朋友A问。
“我早已经不是学生了。”于培勋淡淡道。
“哦,那,康纳尔正在剑桥修硕士学位,”朋友忙为好友做宣传,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主动拱手让贤。“不知道爱丽丝有没有告诉过你?”
于培勋马上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有,她告诉过我了,”暗里嘲讽之余,神情不由得更显冷漠,就跟外头的气温一样冰冷,差点就当场刮起暴风雪来了。“不过说起来,我们两校彼此应该不算太陌生吧?”
他自认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但这并不表示他会束手待毙地容忍一个打算攻城掠地,破坏他苦心编织的爱情美梦的情敌,相反的,他会抢前一步先击退对方!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呃?”
“我是牛津毕业的。”螃蟹的大钳子缓缓开启。
“咦?”如同于培勋所预料的,对方几人颇意外地呆了呆,包括康纳尔。“你……你是牛津毕业的?”
“资讯工程博士。”喀嚓!
“资讯工程……”对方几人顿时傻眼,面面相觑。“博士?”康纳尔还没有修到硕士,人家已经拿到博士了,这样还有什么搞头?
非常满意自己的大钳子很准确地夹到了对方的致命处,但闻哀嚎阵阵,鲜血狂喷。“没错。”于培勋轻应,而后目注康纳尔身后,再次露出温和的微笑,并伸出修长的手。“可以走了?”
桑念竹立刻将旅行袋交给他。“可以了。”这是他前一晚特地吩咐她准备的换洗衣物,她问他要去哪里,他却什么也不肯说,害她好奇得要死。
“来,我先帮你穿上大衣,外面真的很冷。”
桑念竹温驯地让于培勋为她穿大衣,嘴里半撒娇地抱怨。
“可是我这样看起来一定很胖!”
“下雪天里,每个人都很胖,”再替她围上围巾。“只要不冷就好了。”
“你就不胖。”
“我没有你这么怕冷。”话落,于培勋向康纳尔点头告辞,然后亲匿地搂著桑念竹转身走向门口,“你就是为了这袋东西在这儿打工?”他瞄了一下她另一手拎的纸袋。
“对啊!”
“到底是什么?”
“不告诉你!”
叮咚!叮咚!门上的铃铛悦耳地欢送两人相依相偎出店而去,康纳尔和朋友们望著空荡荡的门口呆然伫立。
店门外——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为什么康纳尔的脸色那么奇怪?”桑念竹纳罕地问。
“没什么,”于培勋若无其事地为她戴上手套,再拉上大衣的风帽并扣好钮扣。“他的朋友告诉我他是剑桥的硕士生,我就告诉他我是牛津的资讯博士,如此而已。”
桑念竹眨了眨眼,“你欺负他。”她指出事实。
于培勋耸耸肩。“有一点吧!你打算为他打抱不平吗?”
桑念竹皱皱鼻子。“才不呢!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早点让他死心,虽然他看起来有一点点可怜。”她已经被松本纠缠怕了,好不容易摆脱掉,可不希望再来个松本二号。
探臂搂住她,于培勋顺著牛津街朝格洛维斯诺广场方向行去。
“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需要‘欺负’很多人呢?”
螓首一歪。“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最好先去上几堂拳击课。”于培勋喃喃道。
话落,两人相对一眼,不约而同地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著转入大维街了。
就在两人的身影甫消失在转角的那一瞬间,街道对面的小巷口突然冒出半边人,黑大衣,深褐色套头毛衣,深褐色毛线帽裹住黑色的头发,还有深褐色围巾围住起码半张以上的脸孔,只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寒恻恻,阴森森。
“你这只黄猴子最好就这样乖乖管你自己的事?过你自己的生活下去,不要再来干涉我的‘工作’了,否则……哼哼哼……”
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哼中,半边人又悄悄隐入暗巷内,行人熙来攘往,却没有半个人注意到他,茫茫的雪花很快便掩去了他的脚印,将一份恐怖的事实隐藏在单纯无知的冰冷下……
雪,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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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梅菲尔是地价最昂贵的区域之一,更是伦敦人心目中向往的尊贵住宅区,放眼望去街道两旁俱是一栋栋宏伟精致的豪宅,还有伦敦最豪华的餐厅与饭店,进出者非富即贵,漫步街头随时都有可能和王公贵族、社会名流迎面相遇,惊得你吓吓叫晕晕然,住这儿,如果没有一颗够强壮的心脏,早晚会因兴奋过度而死。
于培勋早告诉过桑念竹会带她到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带她来到这儿——梅菲尔的格洛斯维诺广场附近的一条宁静街道,左右两排不是乔治王式华邸,就是维多利亚式豪宅,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历史建筑。
此刻,宽大的马路上几乎没什么人,有八成度假去了。
“你……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桑念竹呐呐地问,脚步因为疑惑而迟疑。
于培勋依然搂著她,穿过其中一户黑铁矮围栏、碎石步道,走上阶梯来到挑高至二楼的义大利式门廊,这才放开她掏钥匙开门。
“这是我的房子。”
困惑于他的回答整整十秒,于培勋都已经打开门要进去了,桑念竹才猛然惊跳起来。
“你的房子?这栋?是你的?”
她挥舞著双手,惊叫,不敢置信地比著眼前这栋源于古希腊罗马的新古典风格华宅,浅浅的米黄色,简洁的外观仅有雪花石膏砌成的希腊爱奥尼亚式柱,米开朗基罗式的平顶围檐,以及门窗上柏拉底奥式的精致拱眉装饰,端庄典雅,不似雕刻装饰繁复的维多利亚式建筑那般华丽花俏,但同样宏伟气派得教人吃惊。
“这是我在大学毕业那年买的,去年才付清尾款。”牵住她的柔荑,他带她进屋,关上门。
“本来我都是出租给人家——就是那些大使馆里的工作人员,但前不久他们回国去了,原想说整修一下再租出去。但整修好了之后,我又想到自己不晓得还会待在英国多久,老是住在泰德家里也不好,所以决定过完年后再说,在那之前,我就先住在这儿,这样方便一点。”
当然,亟欲避开老是想说服他再帮麦尼“最后一次忙”的泰德也是原因之一。
桑念竹不可思议地呆立在玄关处,迟缓地转动目光环顾四周,素雅的壁纸,浅棕色地毯,高雅的胡桃木家具,大方简约的乔治王时期室内布置,连窗户也是上下推拉式的,这是一栋真正的乔治王时期建筑,而且维护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