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新稿要写。”总编辑不负陶然所望的说,丢了一叠资料给她。“这是我请法 国出版那本摄影集的出版社提供的基本资料,还有他下榻的饭店地址、电话。接下来就 交给你了,下一期销售量就靠你了。”
摄影集?陶然的心中忽然闪现了一个不祥的预感,她前进一步拿起资料,上面一开 头的K.S字样让她的心沉了一下。“你要我做邵恪擎的专访?”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上司,最后的希望在他点头的刹那粉碎。
“老总,我……我可不可以不要接?”陶然硬著头皮说。
自从尽情介绍她进来“展望”以后,总编辑一直都算赏识她,在文字的尺度上也从 不干涉,关于他一切的纵容她是铭感五内,所以也未曾拒绝过任何派下来的工作。
“为什么?”总编辑难掩讶异的问。“邵先生相当欣赏你的文辨以及采访切入的角 度,我还同他提到你那篇轰动一时的报导呢!”
陶然当然知道他指的是那篇闻人湛也的报导,但他们两人不同啊!她与恪擎连私人 的事都纠缠不清了,再来写专访只会愈扯愈没完没了,可别到时自己反成了绯闻的女主 角。
“我……”陶然吞吞吐吐的,找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拒绝,总不能照实说她不适任的 原因是因为自己曾和他在欧洲有段情。
“好了,邵先生都亲口指定要你了,总不能拒绝。这事就这么办了吧!”总编辑见 到她的踌躇,就捉住时机下了个及时的结论。
指定?看来那家伙不打算当不认识她了!既然说服不了总编辑,那么就去说服恪擎 吧!
陶然一手抱著资料,一边背著帆布袋,还要空出几根手指拎住自己的裙子,以免急 中有乱,悲剧再生。
脚步重重踩著无辜的地板,她才一转出大楼过了马路,就看到那个她要找的人双手 环胸、好整以暇地站在她的机车旁,一副等人的模样。
“邵先生,你在正好。”陶然气呼呼的,也没发现恪擎满脸胸有成竹的笃定样。
“找我有事?急著叙旧吗?小乖。”恪擎淡然的说,信手接过她手上一堆重物,拿 过她的帆布袋背在身侧。
陶然倒没注意到自己的东西被接了过去,当然也无暇抗议。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不要叫我小乖!”她忿忿然地说,嘴巴又嘟了起来。
恪擎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她那专心一致的毛病还是没变,他也聪明得不回嘴,以 免让她不小心把话题愈扯愈远,他可还没跟她算帐呢!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写你的专访,你分明……分明……”陶然气得词穷。
“居心叵测?”他好心的提供辞汇。
陶然瞪大的眼珠徨徨然兜了一圈,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干脆。“对!你到底想怎样 ?”
恪擎单边的嘴角扬起一个带著凉意的笑,满脸的不怀好意。“你说呢?我的小骗子 。”
“谁是小骗子?!”陶然瞠大了眼,不服气的挺直了身子问道。可怜她有限的身高 ,无论再努力还是无法同他一般。
恪擎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敢做倒不敢当了?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从我身边溜掉 ,难道你想否认?还是你根本连认识我都要彻底撇清?”忆起那天早晨醒来时,满身的 缠绵温柔尚未褪尽,张眼却发现伊人芳踪杳然。
他在冷风中寻遍巴黎街头,当夜晚来临,他的手中只余两张有著他与她名字、目的 地是威尼斯的机票。他才相信,她真的抛下他一走了之,甚至连张薄薄的纸条都不愿留 给他。
激情褪尽,心却冷透,他从未感觉巴黎是那样的寒冷。
“我……我又没有否认……”陶然也想起了分手前一夜的电话,想起了他那个叫 Amy的情人,不知道他们是否结婚了?想到此,满满的苦涩涌上心头,就要氾滥而出。
“没有否认,那是承认了?小骗子。”恪擎对于她的承认仍然浮起了怒意,想起两 人相逢时,她那不认得他的样子。
他知道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没有认出他来,就因为如此,让他更生气。这两年多 来,他为她牵肠挂肚,不管是眷恋、是怨怼,总是时时占有著他的心思。而她呢?不仅 过得很好,还根本忘了他这号人物!
“我哪有?!我又不是蓄意……也没有骗过你,我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想起他用他那对温柔澄净的双眸紧瞅住她,轻轻的说“我对一夜情没有兴趣”, 然后她也用著同样热切的眼神会应他“我也是”。瞬间好像又回到了阿姆斯特丹的饭店 门口,冰冷的夜风夹著细雨肆虐著,却冻不透两个眼中烧灼著热情的人。
陶然的眼中闪著光辉,情感的波动让她双眸湿润起来。
恪擎看到她那模样,也想起了她站在寒风冻雨中,纷乱的秀发披散在颈项间,迷惘 的双眼像企盼著温暖,可怜兮兮得让他再也无法转身而去。他在那时就陷溺进去了。
可是这女人竟好胆一走了之,更可恶的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你敢说不是?那样毫不在乎的走开,甚至连我的模样也忘得光光,难道你不是个 骗子吗?我还听你的同事们私下叫你小处女,还说你不是骗子?!”他生气的指控道, 说得眼底都冒了火。
陶然再笨也知道与其说他气她无故离去,不如说她没认出他来更令他跳脚。只是总 不能这样承认吧!也不想想是谁有了个Amy还来招惹她的!她知道同事们都叫她小处女 ,恶毒一点的甚至还叫她老处女,一切都是因为她一身黑、又从头包到脚,毫无曲线可 言的可怕装扮。
“我是不是小处女干你何事?”陶然有志气的顶撞回去。人不能白白被欺负而不还 手,这是尽情表哥说的。
“哦?”恪擎那对好看的眉都夸张的扬了起来,他暧昧的瞄了她一眼。“真不干我 的事吗?”
陶然跟著他眼儿一溜,想起两人分享过的亲密,脸不禁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这一 脸红,气势就一去不回。
看著她仍然单纯而羞涩的反应,他心底也有些微窃喜,毕竟会被称为小处女,表示 她现在身边没有别人。基于这一点,他就判她个缓刑吧!
“如果你今后好好表现,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他宣布道。
“好好表现?原谅?”陶然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虽然她的小嘴再怎么努力也大得 有限,但她还是很用力的要表达她的不可置信。“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自大,你以前… …”是温柔体贴、细腻动人的!虽然很有自信,但却不曾以自己的意志凌驾她之上。
陶然没有说下去,她黯然的想起,过去毕竟是过去了。
“显然温柔对待你这个没心没肝的人是种浪费。”恪擎讽刺的说,满腹的涩味显然 尚未吐尽。
陶然赌气的不想回话,她不知道明明是他不对,为什么再见时竟像个弃夫似的,口 口声声的指控她欺骗他的感情。
“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她正要掏钥匙发动机车,才惊觉自己的东西不知何时 到了他手上。“你拿我东西做什么?”
恪擎还是稳稳地站著,视她伸来拉扯他身侧帆布袋的手如无物。“你不能走。今后 你只能跟著我,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