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怎么?」方才有一瞬间,她看见他的身子晃了下。
「没什么。」奇怪,好像有点不对劲。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按了按太阳穴,不明白自己怎会莫名其妙的发起晕,体内的血液也隐隐骚动了起来。
「人不舒服吗?」琉夜难得这么热心的表达关切之意,一切只为了确定他是不是中了自己的计?
「好像有点……」有点怪。
他甩了甩头,有些难受的眯起了眸,原本清澈的蓝色眸底倏地闪过了一丝诡谲的光亮。
她没发现那一瞬间的异样,走近搀扶他看似不自禁瘫软下的身子。
「有点难受?有点想晕倒?有点手脚无力?有点全身上下软绵绵的动弹不得?」询问的语气快乐得让人不得不心生警觉。
被害者也因而开始生起自觉。
「你?」他试探。
「是。」她微笑。
「是什么?」心里是很不好的预感。
「女儿红。」琉夜非常快乐的回答。
「不可能!」这些菜里没酒味!
「消味粉。」专门拿来去酒味。
「他XX的!」他爆出一声不雅的咒骂。
「我赢了!」她在他面前兴奋的欢呼。
该死的小东西!搞不清楚状况的小笨蛋!
「砰」一声,男人看似极为难受的趴倒在桌面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体深处瞬间烧起了一把火焰,烫热的血液游走全身,令他不由自主的发出炽热的喘息。
他很不舒服,全身上下都在骚动着、渴求着某种不知名的想望。他几乎得用尽一切力量才能去阻挡体内那不该出现、同时也是不寻常的冲动。
真是该死的小东西!
真是该死的消味粉!
真是该死的不能喝酒!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他试着静下心来,压抑住怒火的同时,也试图压下几欲失控的冲动--
可她一靠近就轻易的破坏了他所有的努力。
「你……怎么反应这么激烈?」不就是当场醉倒了事而已吗?怎么他的模样像被下了什么千年奇毒?才接近了他身边几步,一个没防备,却教他一手大力推开。
哎呀,好疼!因为一时止不住跌出的势子,琉夜的背撞着柜子,发出好大一个声响。
哇勒,死没良心的家伙,她是好心看看他的情况,竟然恩将仇报--当然,她也不否认,自己其实更想搞清楚的是,他怎么还没倒下地去昏睡?这人的武功比她高、动作比她快、力量比她大,没确定自己的优势地位之前,教她怎么安心上前去踩他几脚,好报复先前老是吃鳖的窘境?
尹琉夜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就连整人也是。
他恶狠狠的瞪着那闯祸的小东西,内心天人交战。
二十二年来,他从未破过戒;想不到今天居然就这么栽在她手上……真该给她一点教训--
是的,教训。
这是她惹出来的祸,理应捉她抵账。
理智消弱,突如其来的冲动在体内瞬间攀升到最高点……
啊啊,他不管了,就她了。「唬」地站起身来,那股像是什么东西即将要从身体里倾巢而出的气势还教琉夜警觉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怎么好像不太……呃,应该说是非常不对劲。
远远的观望着,她聪明的没再靠近一步,打算情况有变就闪人为先。
男人靛蓝色的眸光里仿佛波涛汹涌,不住地幻化着各种读不出来的情绪,他嗓音异常的沙哑,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掌朝她摊开,唤着:「小东西,乖,过来……」嗓调是诱哄的。
过去?
别闹了!
看他那副如狼似虎的模样,就是傻子也不会乖乖走过去!
小心的挪动脚步往大门口栘去,非常懂得看人脸色的琉夜当场就想消失于无形--有点难。
好吧,那至少如果上天还肯给面子的话,就让她在他扑杀过来之前顺利逃出门去就好……喝!不会吧?她的愿望很小很小,没要大富大贵,也没要当官成仙的,只是想逃出生天……收回捉上门闩的小手,她对着神乎其技般抢先一步挤进自己和门板间的男人露出一朵象征讨好的笑容。
「呃,我……」琉夜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觉得他有点可怕,心口不知怎么搞的「怦怦怦」乱跳个没停。
「怎样?」他搂着她的腰转了半个圆,就将她旋进了自己跟门板之间,系在她足踝上的紫玉铃铛因为脚步的带动,发出一阵叮叮当当。
他身上异样的高热传给了她,令她非常不自在的频频闪躲着。老天,他连呼吸都是热的!
意识到两个人过于贴近的距离,琉夜难得窘红了粉颊,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了!她不会傻到问他是不是着凉了?就是再不经世事也该知道现在的情况危急,不容再装傻下去。
「咕噜。」一阵诡异的鸣响打破了空气中异样的静闷。
男人挑起眉角,无声的询问。
她害羞地对他一笑,「我饿了。」心里期待他会好心的放她去用餐。
「我听到了。」他也跟着笑,态度是和善又亲切。「过来,一起用餐?」他有礼的询问。
用哪里的餐?不会是她端来的那些吧?她惊恐的一抽气,用力摇头。「不、不用了……」
拜托,她煮的东西连猪也不吃的,只有他这个味觉白痴才会二话不说往嘴里倒。
不要?
男人脸色一变,湛蓝双眸里出现她不曾见过的冷厉,箝住她双腕的大掌惩罚性的收紧,她随即受疼的轻叫一声。那强劲的手势硬是在她细致的双腕上留下一圈瘀痕,警告的意味浓厚。
她自认是个优秀的俊杰,所以识时务,乖乖不再挣扎了,任他拖到桌边,往椅子上压下。
别跟一个疯子见识,琉夜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可……看着他亲手代劳夹到嘴边、光看就觉得一点都不美味的菜肴,还是很有逃跑的冲动--
可是跑不掉。
「这……我不要……唔唔唔!」真是好好好好诡异的味道呀!方才他能面不改色的吃下那么多,真是为人所不能、非寻常人之所能。
呕!好想吐!可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瞪着,她就是想吐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当着他的面吐出来。天晓得这突然发起神经的家伙会不会又故意藉机整她?什么叫作自讨苦吃,她现在很能体会了。
好不容易咬牙吞完那半碗比馊水还难吃的东西,见他「好心的」又要去添饭,她差点跳起来阻止他--要是还跳得动的话。
「我……我饱了……很饱很饱,吃……吃不……下了。」这下不止手脚发麻,就连说话也有些困难,舌头渐渐的使不上力了。
惨!
视线一晃,猝不及防地,她「咚」一声跌进他怀里,再也动弹不得。没让那隐在饭菜里的烈酒成分给醉晕,反而是那下足了十人分量的「软骨散」……等等,对喔,刚刚怎么没想到,她明明下了那么多,多到不可能没作用、多到可以放倒一队人马的软骨散,为什么他一点反应也没?!
敢情这家伙的神经粗到被下了毒也会发作得比别人晚?
琉夜满脸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想观察出任何一点点的不对劲,可他一直是行动自如、一脸的轻松自然……呃,错了,他一点都不自然,笑得好像看见肥老鼠的馋猫,盯着她不放的蓝眼睛里,还有一丝令人莫名紧张的意图。
还是……难不成她下错药?
切,才不可能!她现在的情况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醉了?」男人俊帅的脸庞凑了过来,蓝眸里隐隐透着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