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崴偏过头,将视线移开。“我不喜欢这个胎记……”他说道。“多了这记号,对 我设什么特别的,只是徒增烦恼。大家总是对此大惊小怪的。不过……”洛崴忆起从前 ,转头面对岐斌:“不过我记得你第一次看见时,反应和别人不太一样。”
岐斌弯起嘴角。“我头一次看到它时,的确吃了一惊。因为她——也就是杨懿—— 也有著和你一模一样的十字印痕。我当时还没恢复记忆,但是脑海里总有著杨懿的身影 ,所以见到你手上有这胎记时,实在很困惑。”
“真的?!”洛落崴睁大眼睛。世界上怎会这么巧的事情?有人和他拥有一样的胎 记,而且—而且还是“她”……“也许冥冥之中,老天早告诉我,谁才是我最最重要的 人了。”岐斌轻道。在见到洛崴发愣的表情后,他忍不住低头将无数个吻洒在洛崴的耳 廓、颈侧、锁骨……洛崴浑身麻痒;体内另一把却火又在此时燃起。他用手顶著歧斌的 双肩,努力想推开他,哪知岐斌这时变本加厉,直接就含上他的胸前突起。“岐——啊 !”洛崴才想要开口抗议,但立即被脱口而出的惊呼取代。
一场他无力阻止,反而疯狂迎向的剧码再次上演。
天色昏黄之际,洛崴瘫趴在床上,与凌乱压皱了的被单纠缠著,一点也没有移动的 打算,但恐怕是想要动也动不得了。不只因为岐斌这时仍占有地环著他,更由于全身酸 疼,实在提不起任何移动的意愿。
“你一这样,我就没辙了。”洛崴将脸半埋在枕堆里,喃喃说道。
岐斌笑著搂紧他。
洛崴努力睁眼看见窗外的天色后,又无奈地阖上眼。“我忘了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岐斌摸摸他的脸,洛崴则累得没办法对此加以反应,只能无力地回道 :“雅丝翠昨天离开自治区了,要我今天转告朱恺的……”
“明天一早陪你去找他,今晚什么都别多想,好好休息吧!”
沉默了一会儿,洛崴再次开口:“我还忘了另一件事……”
“还有什么?”岐斌拨开洛崴垂落而遮羞脸颊的发丝。
洛崴的声音依旧相当没力。“晚餐……啊……连午餐都没吃……”
“我以为这么一运动,你已经不会饿了。”岐斌闷声笑道。
“这是不能当饭吃的……而且……我的体力都用光了……要补充……”
“想吃东西吗?我可以去弄些过来。”听他所言,岐斌强忍著不放声大笑。提议说 出了,却老半天没得到回应,他俯低了头,才发觉洛崴闭著跟,早已沉沉睡去。
刚才说要吃东西补充体力,难道只是梦话?岐斌笑著摇摇头,伸手将复在涪崴身上 的被单拉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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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清晨悦耳的啾鸟鸣叫醒,是件教人心情愉快的事。岐斌睁开眼睛,在听见房内有 著沙沙声响时,翻起身子。洛崴穿著乳白色罩衣,正拿起原本置于小茶几上包裹好的纯 白外挂,回头看见岐斌已醒,便对他笑了笑:“早安。”
“这么早就起床准备了厂歧斌也下了床,开始梳整。
“曙……”洛崴应道。穿起外挂时,他低声说道:“幸好……”
“你在喃喃自语什么?”歧斌挑了挑眉。
洛崴看向他,脸上浮起淡淡红彩。“幸好昨天拿这些衣服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昨日所穿的衣服有的散落地上,有的则与单缠在一起,早被压得皱巴巴的了。
梳理完毕,洛崴坐在床边,看著岐斌在黑色劲装外再罩上一件黑袍。
“如果你在夜里出门,一定会把人吓著,以为只有一颗头和两只手在空中飞舞。” 洛崴突发奇想。
岐斌微微一笑,未置一词。
“为什么?”洛崴偏头,把老早产生的疑问说出来。“你为什么都穿得一身黑?’
“没多想过,就像是种习惯罢了。”岐斌低头将袖口扣好。
洛崴吸了口气。“你就是‘墨焰’吧?”
岐斌的肩膀僵了僵,脸上的血色稍稍退去,但很快又回复冷静。怎会这样认为?”
“我想起雅丝翠扮男装在自由市都告诉我那些关于‘墨焰’的形容了。现在在‘火 神’旁边的,也只有你最符合。”洛崴老实回答。她说,‘墨焰’之所以得到这个名号 ,不但因为他向来隐藏暗处,最主要是他惯穿黑衣黑袍,而且发色和瞳色也如墨般浓黑 。还有,‘墨焰’,其实不应称为‘焰’,他虽然拥有火焰一般的威力和魄力,但少数 见过他的自治区士兵都认为,他散发出的寒意,足以冻僵所有人的胆量……”
“是吗?她是这样形容的啊……?”岐斌轻轻叹口气。他静默片刻,而后苦笑道: “如你所想,我是‘墨焰’没错。过去会这样称呼的只有朱恺和他的几名亲信,这名号 也是从他们口中得来,一般士兵完全不知道。雅丝翠知道这件事,看来她倒是颇会运用 自己的能力。”岐斌转而看向洛崴,眼神中带著忧伤。“对于被称作‘墨焰’的那段日 子,我其实是不太愿意去回想的。我和朱恺在军事上的合作只有初期间隔不到半年的两 场战争,而且原本并未打算造成对方那么多人的伤亡。尤其是在抵抗帝国军时,原以为 包围主力后他们在无可反击的情况下全数投降,没想到……”他忍不住闭起眼睛。无数 霸宇帝国船舰在受困下以自爆方式毁灭自己的骇人场面再度袭上心头。以当年反对势力 常用这种方式毁灭自己与敌人,进而达到目标的恐怖方式,早该猜到那时他们亦会下此 决策,只怪他一时昏了头,竟没想到这一层。
“不是你的错!”洛崴突地开口。
闻言,岐斌睁眼看他。
“我很清楚,两场战事都不是自治区主动发起,你们原本就只是在被动的抵抗罢了 ,该为此负责的是那些以军事行动达成自我野的人。星际联邦早成了历史名词,瀚海联 邦还自比为正统继承,决心讨回所有失地。这种可笑不通的主张,竟然还有许多人盲目 听从,真教人不敢相信。至于霸宇……”洛崴回看著岐斌。“军事行动是我父亲唯一会 采行的方式,他完全不看重下属的生命,大家只是他所利用的棋子罢了。但他善于操纵 人心,所以每个人仍是心甘情愿为他效命,没想过自己只是他迈向自私理想的垫脚石。 ”说到此处,洛崴的喉咙梗了梗:“我虽这么不同意他的做法,但他毕竟是我仅存的亲 人,我实在不太敢在他面前明目张胆地做出违背他的行为,只希望能逃离那些是是非非 。”他苦涩地说道:“说来说去,现在我会做的,只是逃避而已。”
岐斌走到洛崴身边,同样坐在床侧。伸手从洛崴的额间轻轻划下,沿著鼻梁、鼻尖 、双唇。温柔若拂面薰风的眼神将洛崴牢牢吸住。
“你有权利选择自己希望过的生活,不是吗?”岐斌浅笑。“如果愿意的话,我们 找个时间就动身吧!”
“动身?去哪儿?”洛崴满腹疑惑。
“去找你梦想中的星球。”岐斌捏捏洛崴的鼻尖。
洛崴怔怔说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