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斌变了脸色,不过回复得相当迅速,令洛崴无从察觉。“你说什么?”
“除了骁勇的:火神’之外,不是还有一位‘墨焰’——‘黑色的火焰’吗?”
“你怎知有‘墨焰’的事情?”岐斌眯起眼睛。
洛崴偏头思考:“我在自由都市的时候,认识一个当年曾参加帝国和自治区那场战 争的人,共事了两个多月,每天都听他谈起那段往事,几乎快把‘火神’所有的事迹都 背起来了。至于‘墨焰’的消息,也是从他那儿得来,而且除他之外,从来没有其他人 提到过,不像‘火神’一样众所周知。”他顿了顿。“那人说,‘墨焰’向来隐藏在‘ 火神’之后,未曾现身,极少人知道有关军事调度的决策几乎是他交由‘火神’执行, 尤其是几乎歼灭帝国主力,算是致胜关键的那场突袭包围,是我听过最厉害的策略了。 ”
“是吗……”岐斌点点头,随即改变话题:“我们站在这儿耗了不少时间,还是快 点到玫丽的住处,也好回去吃晚餐。”
洛崴赶忙称是:“对!我也想快点见到阿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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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拐了个弯,林间顿时出现一片不算小的空地,除了个小水塘外,空地上一区区长 满不同种类,而且稍矮的植物,定睛一瞧,竟是玫丽平时拿来当作餐点材料的蔬菜。一 间与岐斌住所类似的小屋立于菜圃中。
岐斌朝四下张望一下,然后指向水塘边的一丛半身高的杂草,说道;“阿龟在那儿 ,我们从旁边那条小路过去。”
“它就是阿龟?”走到水塘旁边,洛崴朝下看著那一大团黑黝黝、饰有花纹的硬壳 ,四只脚和头、尾都露在壳外,一动不动。模样与他在资料记载中看过的诲龟几乎一样 。
“它正在享受日光浴,不过我们还是得把它带进屋内。”岐斌说道。
洛崴安静地看著岐斌一把抱起看来颇为沉重的阿龟,阿龟则很慵懒地慢慢缩回壳中 。当两人将阿龟留在屋内,然后在屋外将门拉上后,洛崴开口:“这些动物、植物的, 跟古籍中记载的几乎没有两样,实在很惊人,我从来投想过有生之年可以亲眼见著!不 过还有些种类倒是很特别,我在自由都市专攻的是植物方面,但这儿有些品种却未曾出 现在电脑的资料中。”
“的确有少数植物是用人为合成培育,你没见过是很正常的。阿龟在孵化时动了点 手脚,所以与原来的品种略有不同,至于其他的生物与过去的种类几乎一样,丝毫不差 。这当然也有部份原因是我们可以调节适合它们的整体环境,使它们不会为了配合生存 空间而产生变异。”岐斌回答。“合成的植物嘛……像是那边菜园里种的,单单一株蔬 菜中就几乎包含了众多蔬菜水果含有的养分。其实科学院里早有将这些动植物再生的技 术与能力,只是一直受限于制造出之后没有让它们自然活存的环境。现在人部分的问题 解决了,你也才能在此处看见这些生物。”他弯起嘴角。“我过去曾经在科学院待过一 段时间,阿龟便是我进入第一只自行培育出的动物,原本是海龟,必须生活在碱水中, 不过我用些方法改变他的体质和适应力。它从蛋里孵出时还这么点大。”岐斌用手掌圈 出个圆。“没想到现在都可以把人压垮。孵出后没几天我带它一起去体检,就被玫丽要 走了。也难为她将阿龟由瀚和舰一路带过来。”
“你在科学院里可以接触这么多东西?而且,为何能把原来科学院中获得的技术都 应用于自治区呢?”洛崴感到相当疑惑。
“自治区草创时有不少人是来自原来的科学院,从生物科技到航太技术各方面都有 ,像我本身就是研究生物方面为主。有些人甚至在联邦尚未瓦解前就被招揽到边境了, 因为我过去曾说服他们要一同造个理想的生存环境,不管是对人,或是对其他生物。” 岐斌对洛崴眨了眨眼。“其实我挖角的工夫说来实在不错。”
他望向远方,停了片刻。“另一方面,当年路瑟?史坦博士——你知道吧?就是科 学院的院长,我若提出什么请求,他几乎是有求必应,因此进入科学院的第二年开始, 史坦博士便破例答应我涉猎专门科目外的其他项目。”歧斌耸耸肩。“反正当初进去时 不知有多少人说是运用特权,干脆名正言顾地运用。”
洛崴知道岐斌这轻轻松松的一句话,里头不晓得藏了多少外人不了解的委屈辛酸。 当年除了克里斯外,他也曾听过许多人谈起关于岐斌进入科学院是利用管道的说法,虽 然他向来执著不信,但三人成虎,又有多少人在道德途说后不会对此深信不疑的呢?
“怎么了?你还好吗?是不是体力还没恢复广岐斌看见洛崴默不作声,一副黯然的 神色,不禁关心道。
“啊!我没事!”洛崴猛然惊醒,他先是对岐斌微微一笑,而后偏过头,低声说道 :“我觉得,言语的力量真的很可怕,以讹传讹,就能将一个人之前付出的努力抹灭掉 ……”
话语未竟,岐斌倏地上前一步,将洛崴整个人紧紧地拥住。洛崴尚来不及反应,就 觉自己被浓洌的火热所包裹,迥异于岐斌平日表现出的淡漠,贴近的胸口传来那方急促 的心跳声砰咚砰咚,似乎将他身上的力量和神智一下一下地抽离,更像是将一团团的热 意,绵绵不绝地扩散到他的四肢百骸。洛崴只感到他整个人都要灼烧起来了。
正当洛崴被搂得将要透不过气时,岐斌蓦地退开,尽管双手仍扶在洛崴肩上,洛崴 仍因这股不重不轻的推力倒退一步。洛崴怔怔地看向面前低垂著头的岐斌,兀自感到头 晕脑胀,而吱斌额前垂落的浓密浏海荆遮掩他此刻的表情。
“对……对不起……,我只是……突然一阵冲动……对不起……”
洛崴第一次听见岐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好,惊讶地什么都说不出。他颤抖地举 起右手,岐斌闭上眼睛,等待洛崴一个巴掌或一个拳头的落下,哪知等了许久,竟都没 等到,只觉得自己的浏海拨动著。岐斌睁开眼睛,抬起头。
洛崴露出相当微弱且紧张的笑容,说道:“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脸……”
他这句话一说出,岐斌顿时放松了似的,低声说道:“你实在……很特别……”他 一手扶在洛崴的腰间,另一手轻轻划过他的鼻梁、鼻尖,而后落在唇瓣上。
尽管一颗心都将从口中跳出来,洛崴仍旧紧紧盯著岐斌的眼睛,漆黑眼眸传来柔得 救他心疼的目光如同一张细密的网,缠著他,却也拥著他。
这时候,说什么话该都是多余的了吧?
曾有人说,言语不过是造成误解的工具。静谧的传递,方臻清澄的交心。
两人痴迷地享受这亘古不朽般的无声情境,时间恍若失了动力,停留在使人揪起了 心的一刹那间。
突然间,林中些微的动静教岐斌敏感地察觉到,使他顿时从迷幻的世界中惊醒。他 转过身子将洛崴挡于身后,进而以冰冷口吻低喝:“什么人?!”落崴完全没有注意原 本有什么声响,不禁紧张地唱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