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靳王爷托妳来祝贺吗?」虽然明知事情绝不是这样,但仓劲离仍故意这么说道。
这气恼小妹是一回事儿,可他断不容其它人来嫌弃家人,要说他护短也行,他就是护短怎样?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话的王媒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吊着,她紧张得赶紧端起仆佣们送上来的茶,才啜了一口,就听到仓劲离的臆测,差点没将整口茶喷出来。
还祝贺呢,像仓家这样不安于室的大小姐,哪个大户人家敢要啊?
「怎么,不是吗?」仓劲离挑着眉,看着坐立难安的王媒婆。
「呃……这个……那个……」在他那凌厉的注视下,王媒婆差点儿连话都说不全,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得婉转一点。
总不能直说靳王爷嫌弃仓家大小姐不安份,所以这亲事得告吹了吧!
还好,这说巧也巧,她才要开口,门外就响起管事的请示声。
「大少爷,门外有刘媒婆求见。」
「刘媒婆,她来做啥?」
仓劲离疑惑地沉吟,倒是王媒婆眼见机不可失,立时起身道出来意。
「想来刘媒婆必定是为仓小姐说亲的,这王爷说了,仓家小姐性灵聪慧,他们家可能高攀不上,所以还请仓小姐另觅良人,这不刚好,那刘媒婆就来了,可见欣赏小姐丰功伟业的大有人在。」
一段话表面上说得既褒又捧的,但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回了这门亲事。
仓劲离听那明捧暗贬的话,心头老大不爽了,脸上的笑意未减,语调却骤地转冷,「其实王媒婆说得倒也是,这落离一向是咱们几兄弟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谁也舍不得让她受上半点的委屈,这要是嫁到王爷家里,受了什么苦,咱们兄弟三人可要心疼死了。」
厚,这仓家兄弟疼妹妹会不会疼得太夸张啦!明明就是一桩明里风光,暗地却丢大了脸的事,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却还是骄傲得紧咧。
哼,就不相信,这样半夜出门到处跑的大家闺秀还有谁家敢要,那刘媒婆上门来的目的,怕也是哪家的老爷夫人要她前来撤了之前说亲的事吧!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反正她话已经说开了,现下只要一个答案,就算完成了王爷的交代。
「那……这亲事……」
「既然王爷担心他儿子配不上舍妹,我也不忍心委屈了自家的宝贝妹妹,所以……自然作罢。」
「那真是太好了!」终于达成使命的王媒婆一时喜上眉梢,忘情地喊道。
直到察觉到众人谴责的目光,她才惊觉自己出了什么纰漏,连忙慌张地告辞。
「大哥,这可怎么办?」瞧王媒婆那张大嘴,不用说只消一时半刻,落离被靳王府嫌弃的消息一定会传遍大街小巷。
若是情形如他们所料,那么短时间内,想要为离儿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可是难上加难了。
「你看咱们要不要缓一缓,毕竟就算要离儿出嫁,也得选一个好人家啊!」仓潜离满脸忧心,要妹妹出嫁的心情已经不如之前急切了。
瞧落离这阵子的模样很是正常,一点儿也不像想起往事的模样,所以亲事自然可以不用这么急。
「不妨先看看刘媒婆的来意,咱们再决定吧!」
仓劲离抬手,阻止仓潜离接下来的话,心中的算盘也跟着拨得响亮。
其实,他倒不似弟弟那般乐观,他总觉得落离的平静和平顺有些奇怪,隐隐约约问,他有种她变了的感觉。
总觉得不管是举动、神情和目光,彷佛打自她昏倒以后,就完全不是同一个模样儿了。
会是他想太多了吗?
不管怎么样,说亲这事是誓在必行。
就算京城里没人敢来说,那就在外地找,反正他是铁了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落离嫁人,以绝后患。
尤其是他听闻朝廷最近并不平静,三年前南宫家的冤案都被拿出来旧事重提,他臆测着应该有些什么事正在暗地里酝酿着。
更别说他还听见有人说瞧见了神似南宫修文的人在城里走动,这一切应该不是巧合。
落离出嫁的事刻不容缓,否则只怕夜长梦多,仓家又要再受牵连。
不是他自私,不顾仓家和南宫家的往日情谊,而是事关离儿,万事都大意不得。
唉!
这个调皮的离儿难不成就不能安份些吗?
是不是非得让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华发早生啊?
第七章
「小姐……小姐……」鸡猫子鬼叫远远的传了过来,专心在绣布上的落离却连头也没抬。
「呼……小姐……」胭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奔了进房来,却见主子对她的叫唤不起一点反应,显然完全都不好奇发生什么大事。
她愕然地注视着主子好一会儿,想等主子开口问话的她,终于还是憋不住而有些挫败地道:「妳还有心思绣花啊,发生大事了耶!」
「是吗?」彷佛早就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对于胭儿的大惊小怪,她只是口气不冷不热的响应。
纤细的手指仍是不停地穿梭在五彩的绣线之中,明显地她的心思全不在胭儿身上。
厚,是真的发生了大事咩!
对于小姐的无动于衷,胭儿终于忍无可忍了,她的手往那琉璃布一盖,显然非得把主子的心思全拉往她这儿才肯罢休。
「小姐,妳还有心思在这儿绣花,妳知不知道大少爷发了好大的火,不一会就会有人来请妳去前厅了。」
即使胭儿唱作俱佳地说着,但落离的反应还是挺冷的,她只是抬眉觑了胭儿一眼,连问都没问一声。
「哎哟,小姐,妳知不知道妳闯了大祸?」
「我闯了啥祸?」被这丫头一闹自己想继续绣花只怕很难,于是她只好认命的配合开口问一下。
「就是县太爷送来了褒扬状啊。」
「那很好啊!」唇角微勾,一抹带点算计的笑花浮现,她淡淡地说道。
「好?!」胭儿闻言倒抽一口气,原本还算平和的声音倏地拔尖。
她怎么瞧不出好在哪里啊?
小姐肯定是不知道此举会引来多大的波涛,先别说一个早上大少爷得应付多少来取消说亲的媒婆,光就街坊上的那些闲言闲语,也够小姐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受的了。
「小姐,妳知不知道大少爷发了好大的火耶!」
落离点了点头,对她而言那并不值得惊讶,而且还是势所必然的,因为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中。「那肯定是会的。」
「那妳又知不知道,那个王媒婆一早就来退了亲,说什么小王爷配不上妳这个功在社稷的仓家小姐。」
「嗯,那很好啊!」落离点了头,一样是一副云淡风清、事不关己的模样,若是仔细注意,似乎还可以瞧见她的眸中闪着浓浓的笑意。
不会吧!
这也很好,那也很好,怎么小姐对这两件事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呢?
「就这两件事,也值得妳着急成这样吗?」
被她这么一问,胭儿也呆了,怎么现在成了她大惊小怪了?可这两件事不都算是天大的事吗?
「呃……其实是还有另一件喜事啦!」思绪被搞混的胭儿有些愣然地说道。
她着实搞不清楚,究竟哪件事重要、哪件事不重要。
「哪一件?」眼尖地瞧见一个仆佣急匆匆地跑来,落离知道自己该去大厅了,她起身整了整自己的仪容,顺便等待胭儿的下文。
「方才我听到另一个刘媒婆来说亲,说是江南一户姓文的大户人家。」
本来以为自己得到的反应应该也是同方才一样的冷漠,可是谁知道,她家主子的反应又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