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扣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人生不是永远都有答案的!我们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得到我们追寻的东西──”
“对,因为你的阻挠。”她用力挥开他。“不管能否得到我们追寻的事物,起码我奋斗过了!我拒绝所有加诸我身上的不公平待遇。我不像你们!”
“解释清楚。”他沸腾的怒气转为冰冷。
她大笑一声。“还需要我解释吗?‘所有的人都预期我们会在一起’、‘夏琳没有恶意,她只是搞不清楚状况’。你们两个人是我见过最可悲的人,只懂得顺从父母的想法,爱自己不想爱的人,娶自己不想娶的对象,过自己不想过的生活,同时得说服自己这是对每个人最好的决定。你觉得刚才的那群游民可怜吗?让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们比那群游民更加可怜。起码他们的人生已经别无选择,但是你们呢?你们却是自愿放弃自己选择的权利。”
“你不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省省你可笑的心理分析。”
“我比你勇敢,你只是不想承认这点而已。”她用力戳他的胸口。“从高中开始你就痛恨我,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比你勇敢。我老是惹麻烦,对我讨厌的人恶作剧,被老师处罚,可是我从来没有退缩,因为我敢做所有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而你嫉妒我!”
“你可以再具有想像力一点。”他猛然将她揪到胸前。
“不同意吗?亲爱的海尔,要不要聊聊今天晚上站在令尊身旁的女士是谁?就我所知,她可不是我见过的那位麦夫人。她是你的生母吗?或是中学见过的那个女人才是你母亲?你的父亲也养过情妇吗?你恨他吗?恨那个第三者吗?恨你母亲为什么不保护自己或婚姻吗?”残忍的攻击意识占据她全部注意力。
“少把我的家人扯进来!”他用力摇晃她,从齿间迸出话来。
井长洁突然对一切厌烦透顶。她到底在做什么?他们吵这些有什么意义?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海尔猛然将她拉进怀里,封住那张碍眼很久的红唇。
过度的惊骇让她一开始毫无反应,而他乘机深入。
这个吻是惩罚的、暴怒的,毫不怜香惜玉!他紧紧封住她每一丝气息,近乎啃咬地吻吮她。
唇上的刺痛让她迅速反应。井长洁惊喘一声,用力把手抵在两副身体之间,想推开他,力量却如蝼蚁蝇纳试图撼动山岳。
感觉他的舌探入,她愤怒地咬下去。他及时撤退,一只手猛然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加深这个吻。
被她挑唆出来的怒气,以及……一股奇异而不知名的意绪,让他野蛮的那一面全面爆发。而她向来就不是乖乖牌──于是,攻防持续。
他进袭,她便撤退;她攻击,他便收势。两副身躯在急剧分泌的肾上腺素与荷尔蒙的作用下,随时有爆出高温的危险性。
而后,渐渐地,你来我往的氛围转换了,他们的唇与舌,开始了自己的小游戏。
他的味道像后劲强烈的醇酒,一入口浓烈欲醉;她的味道像雪地初绽的一抹新芽,有些生涩,却清甜得恰到好处。
揪住他后脑头发的玉美不知何时已环住他的颈项,她纵容他更加深入,而他也毫不迟疑地享用这场盛宴。
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的每一吋与她黏密交贴。她的娇躯感受起来前所未有的香软,犹如棉花糖,轻轻一压便要飞散。而,从这副娇小身躯里散发的生气,却又是如此盎然勃发。
“嗯……”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低吟,也或许两个人都有。
叩叩叩──
他们在自己嘴里尝到彼此的芳美,再也无法强迫自己移开。任何外在干扰都无法中断这场甜美的诱惑。
“嗯哼!”
“年轻人,去开个房间吧!”更坚决的介入切断所有绵密。
海尔猛然退后一步。失去了他的支撑,她虚软地靠在车上,几乎站不住。
两个人用同样错愕的眼神瞪住对方。
她一脸红嫣,眼眸闪亮,嘴唇有著被彻底吻过的湿润和红肿,海尔的喉间泛起一阵奇异的哽咳,几乎克制不住再扑上去的冲动。
电流在空气里交错,在两副年轻的躯体间伏流。
为什么她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为什么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两个人心里同时浮现一模一样的思绪。
他们仿佛恶作剧的小孩,无意中打开了一道不该开启的门,从此以后再也关不回去。
“在这个区域临时停车很危险,你们想亲热起码也找对地方。”一名中年警察调侃地道,警车停在他们身后,旋转的警示灯将每个人的脸染成奇异的颜色。
他们仍然强烈喘息著,久久无法出声,也无法把视线自对方身上移开。
又用警棍敲敲BMW的后车厢。“嘿!不要再深情款款的互望了,我无法花整个晚上的时间在街上保护有性冲动的年轻人。”
“混蛋。”她突然悴道。
警察瞄她一眼。
不知为何,海尔突然想笑。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被占完便宜之后,捻著衣角开始抽泣的女人。她会生气,骂人,倘若现在没有警察在场,她已经冲过来踹他了──无论她自己刚才有多享受这个吻。
“好了好了,快走,别让我看你们在这里多站一分钟。”警察再不耐地敲敲后车厢。
“我们正要离开。”他面无表情。
“下次想亲热也要找个安全的地点。”警察警告完,慢慢踱回警车上。
两个人各自上车,她缩在后座,他负责开车,在接下来的路程里,都不发一语。
第七章
燕草如碧丝,杨柳散如风,三月的料峭轻寒里,窗外的春辉带著苍白的温度。
纷扰的三年级终于结束了,接著,连四年级也在不知不觉间走完一半。四下的课越来越重,为了维持一个漂亮的全A,海尔大半的时间都埋在图书馆里。
原本他有一间很大、很舒服的公寓,里面有一张很大、很舒服的书桌,他可以坐在很大、很舒服的皮椅上看书,不必到公共图书馆去挤……只要身旁没有这一尾很大而且让人很不舒服的跟屁虫叽哩呱啦吵人。
“我知道你们这几个人有问题,但是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你可以选择自己告诉我,也可以选择让我严刑逼供,你觉得如何?”罗杰愉快地跑去商学院堵他。
海尔拍掉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嗨,海尔!”沿途仍然是一堆招呼声。
“嗨,罗杰。”他也是红人一尾。
“别这样,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过去几个月以来……不对,严格说来已经有一年了,从三年级下学期开始,大家就都怪里怪气的。”罗杰深思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如果你嫌时间太多,可以到教堂的游民医疗团义诊,不要浪费在闲扯上。”他走到自己的置物柜前,把前一堂课的课本放进去,下一堂课的拿出来。
“我是学基因工程的,不负责临床诊疗。”罗杰黏在他身后。“就拿洁依来说,过去一年,只要你去的地方她就不去,她去的地方你蜻蜓点个水就走,还有夏琳──”
海尔回头瞄他一眼,不解的神色引来罗杰怪笑一声。
“嘿嘿嘿,夏琳最近也阴阳怪气的,你都没注意到?”
他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罪恶感。“我们还有一个学期就毕业了,功课都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