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少爷换件干净的衣裳,我去张罗些事。”
陆振吩咐站在一旁哭红了双眼的小桐,自己则准备要去打理陆纬之的后事,谁知他
才踏出房门,迎面而来的人,让他吓得踉跄倒退好几步。
齐仲凛及时赶了回来。
他冷冷地瞟了陆振一眼,便急急走向床边,待坐在床沿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替我倒碗水。”
齐仲凛向呆立在一旁的小桐命令,声音虚弱得几乎不见。
他来回连赶了七天时日,加速了毒血的运行,若非他有武功在身,早已一命呜呼,
哪还有可能撑得到将药带回来。
“我这就去倒!”
小桐慌忙将水递上。
齐仲凛拿出了怀里的药,倒了四、五粒在碗里,让药丸慢慢化后,而后才自己口含
溶了药的药水,用嘴喂陆纬之喝下。
“啊!”小桐见到他如此亲密的举动,惊讶昨轻了一声。
陆振想上前阻止他轻薄儿子的举动,可是脚才挪了一步就停住了。
这时他心头又浮上了个歹毒的计划,所以原本关心陆纬之的眼神,瞬即变得贪婪狡
狯且阴险狠毒。
齐仲凛用尽最后的力气,只喂了陆纬之三口药,俯身要再喂时,他突然眼前一黑,
碗由手中掉落,跌碎在地上,嘴里一口
药就吞进喉中,而后便不省人事,昏倒在陆纬之身旁。
房里寂静了好半晌,陆振这才悄悄走上前,碰了碰齐仲凛的身躯,以确定他是否真
的已昏厥。
在得不到回应之后,陆振脸上浮起了狰狞的得意冷笑。
“我就不信你有多厉害,这下总算落在我手里了吧!”
陆振走到房门口,敞开喉咙叫道:“来人啊!”
数名衙差围了上来,陆振挑了四名较壮硕的,命他们将齐仲凛?
到县衙的地牢里。
迷蒙间,齐仲凛已察觉受制于人,无奈力竭气尽,无力反抗。
四名衙差合力抬起齐仲凛,心怀惧意,不禁加快了脚步,生怕齐仲凛半途醒来,就
得蒙受无妄之灾了。
到了地牢,将齐仲凛往牢里一?,四人就落荒而逃,无人肯多待一时半刻。
猛烈的撞击到地面,齐仲凛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时间慢慢流逝,他回到县府时午时才刚过,如今外面天色都暗了,齐仲凛仍旧没醒
来。
直至星辰浮现夜空,齐仲凛昏厥前吞下的药才发挥效用。
“嗯……”齐仲凛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齐仲凛尚未完全清醒,神智恍惚,还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他缓缓的坐起身,揉了
揉感到疼痛的右肩和手臂。
“我到底怎为了”齐仲凛喃喃说道,轻抚著额,努力回想著自己昏倒前的记忆。突
然,他恍然大悟地瞪了眼,惊喊道:“啊!
不好。”
他生平每一次犯下如此的大错,竟然在敌阵里失去战斗能力,落得被活逮的悲惨下
场。
“哈!哈!”齐仲凛干涩地苦笑两声,颓然地靠在地牢冰冷的墙壁上,揉著仍旧沈
重的两鬓,自嘲道:太笨了!真是太笨了。
虽然失手,狼狈被捕,但他却没死。这也就是他取回来的解药有效,陆纬之应该也
获救了。
一想到陆纬之已脱离险境,齐仲凛心里翻腾著莫名的喜悦,激动得差点落泪。
这时,府中一隅亦有人黯然神伤。
县令府邸后院,陆纬之听到齐仲凛已经离开的假消息,波然欲泣,几乎落泪。
“他就不能等我醒来再走吗?明明说自己欠我人情的,还将我丢下。”
陆纬之不满的咕哝著,?齐仲凛的不告而别而深感惆怅。他不知道齐仲凛已经被关
进地牢中,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那种有罪在身的江湖之士,怎么可能在县衙多逗留呢!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
紧将身体养好再说。”陆振有意蒙骗。
“嗯。”
陆纬之无精打采的应了声,随即翻转过身,轻合上眼。
身体明明就没事了,陆纬之却觉得病憾憾的提不起劲,空洞洞的心像遗落了什么重
要的东西似的。
齐仲凛时而冷峻,时而温柔的脸浮现眼前,让陆纬之的心跳莫名加快,双颊蓦地发
烫。
“你好好睡,有事就吩咐小桐。”
站在陆纬之身后的陆振,没发现儿子复杂的心情转变,将陆纬之交给待僮照料后就
匆匆离去,准备将齐仲凛送上京城去邀功,捉到这传奇的盗贼,他肯定要被大大奖赏一
番了。
他来到地牢里,打算编个谎言,让齐仲凛误以陆纬之已经死了。
才踏上地牢的阶梯,陆振立时变了脸色,原本的得意神色,换成一脸的悲愤哀凄。
一进了地牢立即骂道:“姓齐的,你还我儿子命来!”
听到这样的喊叫,正假寐休养的齐仲凛猛地睁开双眼,鄙夷的寒光毫不留情的射向
陆振。
“我第一次听父亲诅骂自己儿子死的。”
“你最后让纬之喝的是什么药,他非便没能解毒,还一命呜呼!”
陆振的话像把利刃,划破齐仲凛的胸膛,他眼前一黑,差点又昏过去。他摇摇晃晃
的站起来,一步步往陆振逼近。
陆振想后退,却被齐仲凛那如野兽般狂猛的气势给震慑住。
齐仲凛隔著牢笼,揪住陆振的衣襟说道:“纬之不可能会死的!我比他晚喝解药都
能活过来,他怎么可能会死!”
“纬之身体本来就弱,可不像你生龙活虎的,又一身的武功。
你能活,纬之可就醒不过来了。”
“你骗我!我不相信!”
齐仲凛一把将陆振推开,怒声咆哮,瞳眸里净是痛苦的狂乱。
陆振吃惊的倒退两步,颇?讶异陆纬之在齐仲凛心中的地位。他原只想找借口乘机
打击齐仲凛,但没想到效果却他预期的来得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齐仲凛踉跄地退了两步,脸上有难掩的惊惶痛楚。突然
,他想到什么似的又冲上前喊道:“我要见纬之,就算他死了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你
快放我出去!”
“哼!别痴心妄想了,我可不想让你玷污了纬之的身体。”
“快放我出去,否则我绝不饶你!”
齐仲凛愤怒地一掌重重打在铁栏上,恶狠狠地威胁著陆振。
看准了齐仲凛此时无力反击,陆振有恃无恐地耸了耸肩,轻松说道:“你是个连自
己性命都快保不住的人,少在那里说大话。”
“即使会死,我一定不忘拖你下水,你等著吧!”
齐仲凛不甘示弱,恶狠狠地说著。
“哼!我不想再和你多费唇舌了,反正说得再多,也无法使纬之复活。”
言语上占不了便宜,陆振悻悻然离去。
陆振离去之后,齐仲凛强装的气势立时消失,眼前一黑,即失去意识,直倒向冷硬
肮脏的大牢泥地。
服完解药后已过了两天,陆纬之的身体已好了八成,然而他却仍然整天躺在床上,
失魂落魄的发怔。
“少爷,难得天气这么好,我们到院子里走走吧!”
小桐看不过少爷自暴自弃的模样,禁不住劝著。另一方面他也希望少爷到时候外面
走动时,会发现老爷不准他透露的真相。
由那人喂少爷吃药的模样,及少爷醒来见不到那人的难过心情,小桐感觉得到两人
的关系非比寻常,而少爷若能与那人见上一面,铁定能精神大振。
陆纬之转头看了看殷切期待的眼光,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感慨说道:“还是
小桐最好了!总是一直陪在我身边。”
小桐听到如此的称赞,连连摇头。“照顾少爷是我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