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
纪维发未梳、衣未整,流露出一股自然不造作的美感。细致如丝的白净肌肤连女子
都自叹弗如,双颊染著初醒的红晕,而那小小的嘴唇竟如花般娇嫩。
薛遥生平首次遇上这般绝美之色,初尝众人怦然心动的滋味。
然而,对方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
老天真是捉弄人啊!
薛遥无奈的苦笑一声,摇头叹气。
好半晌后,纪维受震惊的神魂似乎才慢慢恢复。他坐起身来,双眼仍一瞬也不瞬地
盯著薛遥,迷蒙的眸子里净是疑惑不解。
他想问薛遥他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但张嘴时却说出与心意相左的话。
“你快点回京城去吧,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不行!我不能违背皇上的命令。”
“皇上、皇上!你嘴里的皇上就是我的仇人!”纪维的情绪突然变得激昂,绝美的
脸孔因痛苦而扭曲。“所以你也是我的仇人。”
“这不公平!”
薛遥一听见纪维将他当成仇人,莫名的痛楚啃噬著他的心。
“事情就是这样,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纪维一脸漠然,起身走向床榻边的屏
风,冷冷的道:“我要更衣了,你请回吧!”
“我绝不回去!”
薛遥不?所动,依旧跪在榻前。
纪维冷冷的看他一眼,迳自隐身到屏风之后。原本该动手宽衣的他却呆站著,不知
如何是好。
他不能让薛遥留下来,绝对不行!他的理智这么提醒著他。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渴望薛遥能留下来,让他将那暧昧不清的情绪及似曾相识的感
觉弄明白。
薛遥见纪维久久毫无声息,不免心生担忧,于是开口问道:“五皇子,你还好吗?
”
他的话又刺痛纪维的心,他自屏风后面大步走了出来,一脸怒容地冲到薛遥面前,
揪住他的衣襟,恶狠狠的道:“如果再一次让我听到那令人厌恶的称呼,我一定毫不留
情地杀了你。”
纪维的威胁没让薛遥感到害怕,反倒是从纪维的衣袖所散发出的馨香让他惊悸;那
诱人香气,让他忍不住想抱住纪维那温软身躯。
“我该怎么叫你呢?”
薛遥贪看著眼前的俊美容颜,轻声问著。
“呃……”纪维一时无言以对。
通常一般交情的人,大多是用官号或职名来互相称呼,只有亲近的朋友和亲人,才
会用名字来称呼,而他和薛遥非亲非故的,让他直称他的名字似乎不妥,但这总比叫他
皇子要来得好多了。
“你就直呼我的名讳吧。”
纪维放开他,一脸倨傲的说著,像是特别施思给薛遥似的。
“纪维……”
薛遥一点都不介意他的态度,立即生涩地叫著他的名字。
“没错!日后你只要叫我纪维就可以了。”
纪维表情冷硬的回著薛遥,内心却因薛遥叫了他的名字,而感到一股甜甜的暖意。
“纪维,纪维……”
薛遥像牙牙学语的小孩,不停反覆叫著他的名字,害纪维莫名地红了脸。
“可以了,没事别乱嚷嚷。”
轻斥他一声之后,纪维再度转回屏风后面。这次他利落迅速地换好衣衫,不一会儿
就再度出现在薛遥面前。
薛遥等他在榻上坐定之后才开口问:“为什么皇上会是你的仇人?”
纪维怒目瞪了他一眼,“我准许你叫我的名字,是因为没其他好法子,可不表示我
和你比较亲近,更不表示你可以无礼。”
“是臣僭越了。”薛遥低头道歉。
纪维瞟了薛遥一眼,看他似乎有了悔意,才缓了缓脸色。
“那人明明就是个叛臣,你们却口口声声称他皇上,这真是可笑之至。”
薛遥沉默无言。
虽然他在宫里不久,但对于皇上是如何得到帝位的,倒也清楚明白。若从前朝的眼
光看来,现今的皇上的确是叛臣,但就历代王朝的更替看来,又有哪个朝代的开国君王
不是叛臣呢?
“看来你似乎颇不以为然。”
“臣不敢!”
纪维听到他的回话,紧皱眉头,不悦地瞪著薛遥。
“你满嘴臣、臣、臣的,你当我是什众人?”
薛遥惶恐的抬起头来,连忙解释道:“当然当你是皇……”
到了嘴边的话,被纪维那仿佛要杀人般的目光一瞪,立即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薛
遥这才领教到眼前这位少年,可比京城里的皇上还难伺候。
“既然那么喜欢当臣,就回你的京城去吧,这里可没有能留你的地方。”
纪维处心积虑地就是不想让薛遥留下。
“不行!我不能回去。京城那边传闻有人要对你不利,我这次就是专程来保护你的
安全的。”
“我不需要保护,也不相信有人会对我不利。总之,我希望你能早点回京城里去。
”纪维回绝了薛遥,起身往门外走去,临出门时,他突然停下脚,回过头对薛遥吩咐道
:“你在府里的时候可别来打扰我,也别让我见著你,因为我看了你就心烦。”
纪维一点都没察觉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一向气势昂扬的薛遥,在他离开之后,颓丧
地跌坐在地,脸上净是痛苦受伤的表情。
???一连几日,薛遥遵循纪维的嘱咐,没敢去打扰他。虽然纪维不愿承认自己的
身份,但他终究是皇子,而他却只是个臣子。
不知为何,每当想到两人悬殊的身份时,他的胸口就隐隐作痛,心情烦乱不已。但
他仍然每天远远地在一旁守著纪维,留意他的安全。
后来薛遥曾到过那夜初遇纪维的地方探查,才知道那里是个花团锦簇的新造陵墓,
里头葬的是前朝的公主,而立碑人则是自称不肖儿的纪维。薛遥终于明白纪维为何会痛
恨当今皇上,甚至将皇上视?寇仇。
他心里一定很苦吧!小小年纪就得承受这些大人们所造成的国仇家恨,甚至连姓氏
都改成与皇室毫不相干的“纪”,只为不想与当今皇上同姓。他的性情会变得乖张、任
性,也是情有可原。
但薛遥连著几日观察下来,却发现有个比纪维心中仇恨还严重的问题──纪维似乎
连个朋友都没有。
他整日大多是待在府里,有时弹琴,有时读书,偶尔会骑马到郊外驰骋一番,除此
之外,就再无其他的活动。
纪维比薛遥年轻,却过著比薛遥在寺庙时还要一成不变的日子,让薛遥在一旁看得
是既不舍又心疼。
他该纵情畅意的玩乐,才不会净是将不快的事情放在心上。薛遥虽然知道什么事对
纪维或许会有帮助,但却苦无资格去劝谏他。
这天,他从婢女口中得知城里有个热闹的庙会,从傍晚直到通宵,城门还特地为了
这盛会一夜不关。
听见这个消息之后,薛遥首先想到的就是纪维,但要如何才能让纪维同他去看庙会
,却让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良策。最后,薛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将他强行带去的下下策
。
午后,当纪维用膳完毕,入无忧居午睡时,薛遥就在屋外等著。他打算待纪维一出
无忧居时,便立刻将他带上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奔城里,如此一来,就算纪维
想拒绝也?时已晚。
果真,就在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纪维才刚踏出房门,连惊叫都还来不及喊出,就被
薛遥扯往马厩,带上马一路直奔县城而去。
“你想干嘛?”纪维惊魂未定,骇然问道。
“带你到城里看热闹。”薛遥快马加鞭地催促著马儿。
“我不去!”
一得知薛遥自作主张的胡闹目的为何,纪维立刻挣扎著想下马,还伸手去扯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