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维激越高昂的反驳,凌驾于众人的諠哗之上。
众人鸦雀无声,目光全集中在气愤地站起身的纪维身上。
纪维气得全身发抖,毫不客气的傲然回瞪他们。
“我绝对不接受这门亲事,谁都不能勉强我娶不喜欢的人!”
“太无礼了!竟然公然抗旨,该当何罪?”
席中日前向他挑衅的太子首先发难,一副非将纪维除之而后快的模样。
“是啊、是啊!太无礼了。”
“就算是皇子,态度也不能如此倨傲!”
纪维一时之间成为?矢之的,成为众人攻诘的目标。
薛遥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纪维却仍是一脸倔强。
他起身安抚纪维的情绪,在他耳边轻声提醒:“你当面顶撞皇上,是会受罚的。”
“难道你要我接受这桩婚事吗?如果你真这么想,我马上就答应。”
纪维没想到连薛遥都不帮他,负气地拿话堵薛遥,薛遥果然无言以对。
薛遥方才听到皇上赐婚,就像被人从头上敲了一记般,眼前一片晕黑,差点要昏厥
在地,如今他怎么可能要纪维答应婚事呢?
“我是替你担心啊!”薛遥在纪维身后悄悄说著。
他话才一说完,一声怒喝从皇子坐席中传出。
“大胆!在皇上面前竟敢窃窃私语。”太子在怒斥薛遥两人之后,转身向皇帝禀道
:“父皇!这两人如此目中无人,岂可轻饶?请父皇治他们两人的罪,以彰显皇威。”
皇上左右为难。他并不想治纪维的罪,但若不处罚他,又无法令?臣心服。
正当皇上犹豫不决时,薛遥突然从席间走出,跪拜在皇上面前,自请处罚。
“请皇上莫责怪五皇子,是臣未将宫中的礼仪悉数告知,才使得皇子出言不逊,顶
撞皇上,臣愿领罪受罚。”
纪维见薛遥为了他而自请处罚,更是火冒三丈,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跑到薛遥身
旁硬是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是他擅作主张安排婚事的,我们又没做错事,用不著道歉。”
“别胡闹!”薛遥低声轻斥,?眼用恳求的眼光凝望著纪维。
皇上怕情势越演越烈,又怕一旁朝臣火上加油,见薛遥肯替纪维受过,立刻下今道
:“薛遥未克尽职守,即刻监禁候审,五皇子远途而来,心绪未定,送回涵仁楼休养。
”
皇上才一下令,立即有侍卫上前将两人强行带走。
“我不走!我又没做错事,你们放了薛遥。”
侍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纪维带走,薛遥随后也被带走。
“诸位卿家请继续用酒菜,别减了兴致。”
皇上以东道主的身份硬撑著场面,使得这段开席后的小插曲尽速落幕,但眼尖的人
早看出皇上心思已不在席上,而挂念著被带走的纪维。
一旁诸位皇子均面露不悦之色,对纪维能遭受不同的待遇深感忿忿不平。
原本兴致盎然的宴会,就在皇上心不在焉,?朝臣无法使气氛热络的情况下,草草
结束。
第十章
纪维闹了一天一夜,却连涵仁楼都出不去,更别说想要见薛遥了。
“我要见薛遥,你们放开我!”纪维愤怒地大吼。
他不知是第几次尝试了,结果仍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拦下,将他架回楼里。
为了发泄被限制行动的闷气,涵仁楼里的摆设无一幸免,全受到纪维的摧残。
“可恶!凭什么限制我的行动,还故意不让我见薛遥。”
被扯下来的帷幕,在纪维手里被撕扯开,床边的小几也被踢翻,原本富丽堂皇的殿
堂此时一片狼藉,就像里面住的是被困的野兽,而不是尊贵的皇子。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纪维泄了气般跌坐在床上,心里又气又恼。
事情若是顺利,原本今天他就能和薛遥相偕回江州了,然而如今他却连大门都离不
开,更别说想回江州。
“都是那个人多事,擅作主张地替人安排婚事,才会让我气得失了理智。”
纪维到目前?止还是无法原谅皇上在没知会他的情况下擅自替他撮合婚事,还在众
人面前公布,想逼他不得不就范。
虽然他表明心意,拒绝了婚事,但薛遥却为了维护他而被捉。
“那个笨蛋!明明没做错事,干嘛急著认罪,真是的!”
纪维嘴里虽唱骂著薛遥,心里却时时刻刻挂念著他,担心他的安危。
在江州时,薛遥就曾为了维护他而遭受鞭刑,如今不晓得又要受什么刑罚。
一想到薛遥可能又会受伤,纪维心乱如麻,一刻也坐不住。他再度冲向门外,对著
卫兵威胁道:“让我去见薛遥,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纪维豁出去了,只要能见到薛遥,他会不择手段,甚至拿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侍卫以为纪维只是虚张声势,动手又准备将他押回房里。
“请五皇子自重!没皇上的命令,我们是不可能让你去见薛护卫的。”
“别碰我!”
纪维振臂甩掉卫兵的羁押,冷不防从怀里掏出把雪亮匕首,迅即往自己手腕上划了
一刀。
锐利刀锋一过,似雪肌肤上艳红的鲜血飞溅,染红了衣袍。
侍卫们惊愕呆立,无法反应。
“我现在能不能见薛遥了?”
纪维轻蹙著眉,厉声再次追问,故意对流著血的手腕置之不理,任由鲜血一滴滴滴
落。
被吓得说不出话的侍卫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紧张地朝纪维劝道:“五皇子千万别自
残伤身,我们这就带你去见薛护卫,请你赶紧将伤口包扎起来,免得失血过多伤了身体
,若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别唆!快带我去见薛遥,要不我就这般任著血流干耗尽。”
“千万使不得!我们这就带你去。”
侍卫抵不过纪维的以死相逼,无奈之下只得带他去见薛遥,但其中已有一位飞奔去
向皇上禀报这突发的棘手事件。
纪维见到有侍卫仓皇离开,并没说什么,只是催促著留下的侍卫道:“还不走!真
的要让我将血流干是吗?”
提起勇气好不容易才划下的伤口正不断抽痛著,纪维怕若再不前去见薛遥,他强装
的气势恐怕要撑不下去了。
“是、是!”
侍卫不敢再多拖延,唯唯应诺之后,赶紧在前带路。
原来薛遥并没有像纪维想象的那样被关在牢里,而是被拘禁在他身为护卫负责皇宫
安全时所住的处所。只是他和纪维一样都受到侍卫的监视,不可随意出入。
“薛护卫就在这里面。”
侍卫向纪维说了一声,上前向看守薛遥的侍卫解释。纪维则乘机将伤口用袖袍随意
绑了一下,他可不想让薛遥瞧见这血淋淋的模样。
不一会儿,所有的侍卫全弄清楚状况,不得不将纪维放行。
“五皇子请进。”
“没接到我的命令,不准你们进来打扰我们谈话,知道吗?”
“是!”
???纪维连一刻都不肯多耽搁,立刻推门而入。眼前出现的是十分简单的摆设,
而房间更是比涵仁楼小了许多。纪维很快就找到位于房间最里侧的床榻,他蹑手蹑脚的
走上前,不想吵醒还在睡梦中的薛遥。
寅时未过,天还未亮。
薛遥一夜难眠,好不容易才睡下,当然料不到纪维会来看他。
纪维见薛遥似乎没受到刑罚,才松了口气悄悄的在床沿坐下。
睡梦中的薛遥少了份平常的凌厉,纪维倾身盯著那如巧匠刻镂出的深削轮廓,瞧著
瞧著,纪维禁不住就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如风般的轻柔抚触,让薛遥倏地张开眼,猛地坐直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