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嫣然一笑,「那我是该说谢谢你,还是我爱你?」她将红唇贴在他的唇瓣上轻声呢喃道。
蓝斯噙住她,「我比较欣赏第二个提案。」她的檀口再度被吞噬。
又是一阵耳鬓厮磨,他突然放开映然,莫测高深地说道:「为了弥补你枯坐机场的辛劳,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我已经收到。」映然灿笑。
「嗯?」
「秋千啊!」他以为她会没看到那个惊喜吗?「蓝斯,我想问一下,那秋千的样式是你自己想的吗?」映然会这样问自有她的原因,只因那秋千好巧不巧的,竟跟姥姥家的是一模一样。
应若绫庭院中的秋千是她自己设计的,支撑的握绳乃是用白绸缠绕而成,底下的座椅不是单纯的只有一块木板,而是用竹子编成像箩筐似的竹篮,为求其飘逸出尘,不落俗物,再放上一个软垫。这样的设计若非见过,这世上是断然不会出现第二个的。
虽不知映然为何如此问,蓝斯仍是回答道:「我是依我看过的一个秋千去做的。」
还有另外一个相同的秋千?这下子映然可真的是愣住了,「你在哪看到的?」
「我爷爷的庄园里。」
「什么叫你爷爷的庄园?不都是斐迪南家族的,为什么要这么分?」
「我们家族在佛罗伦斯郊区有一幢『绫园』,是由爷爷亲自监工兴建的,那是爷爷的私人堡垒,除了一些必须的仆人和我以外,其他人是不得进入的,连我爸妈都不行。秋千就是在『绫园』的院子中看到的。」
绫园?映然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不可能,一定是她想太多了,不可能是这样的,她强颜欢笑道:「那绫园的绫该不会跟我姥姥的绫是一样的吧?」
蓝斯惊讶的一抬眼,「你怎么知道?」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伊梵诺在绫园的入口立了块奇石,上头清清楚楚题了两个龙飞凤舞的中国字,告知众人庄园的名字。
映然在心中开始呻吟,「我随便猜的。」该死!她被设计了,映然想到伊梵诺那副老奸巨滑的嘴脸,所有疑问霎时豁然开朗。爷爷是主犯,那姥姥铁定是从犯了!怪不得她提到蓝斯时,姥姥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她和伊梵诺?斐迪南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了他,可以把孙女儿都出卖了。
「猫儿?」这女人在想什么?怎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映然莫名所以地吟咏道。
蓝斯大叹,这女人中邪了。「猫儿,别跟我说你被李清照附身了。」
映然露齿一笑,「我不过是突然想到这阕跟秋千有关的词,你干什么一脸惊恐的表情?」虽然已在心中有个底了,她还是想再证实一下。
「你勾起我的童年梦魇了。」
「哦?怎么说?」
「这阕『点绛唇』是我宋词的入门必修,从那时开始,我就恨死了李清照。」
映然被他夸张的用语逗笑,「李清照又是哪里碍着你了?」原来蓝斯也会有这么轻松活泼的一面,可见他真的对李清照恨之入骨。
「对一个尚在牙牙学语,连本国语文都还弄不清楚,就要背『点绛唇』的幼儿来说,你觉得,他会对李清照有什么好感?」
「是谁这么狠心把你踹入痛苦的深渊啊?斐迪南家族的继承人应该跟李清照扯不上关系啊?难不成这阕词是伊梵诺先生的最爱?」映然不着痕迹地试探道。
蓝斯如她预料中的点头应道:「我从三岁就被爷爷硬逼着学中文,四岁是四书五经,五岁是唐诗宋词,『点绛唇』就是我接触的第一阕词。」
「难怪你中文说得这么好,原来是从小训练有术,可是伊梵诺先生为什么要你学中文?」
「他只跟我说了一句——『将来你会用到的。』」
看来这场圈套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相信姥姥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唉!想不到蓝斯也是受害者,而且看来比她惨得多,她同情地拍拍蓝斯的脸颊。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有点生气被设计,心中还是很感谢他们把蓝斯带到她身边。
「猫儿?」
「嗯。」映然无意识地用鼻尖磨蹭他微扎人的下巴。
「我刚说的补偿不是秋千。」被映然一打岔,他到现在才想起他适才被截断的话。
「不是秋千,那是什么?」
蓝斯冷硬的脸庞竟出现一丝羞赧,映然讶异地睁大双眼,看他弯身在散落于地的上衣口袋中努力摸索着,不一会,一对晶亮的耳环出现在她眼前。摊放在蓝斯掌中的,是一对以猫眼石为主体的耳环,除镶镂的金质外再无其他赘饰,典稚大方的设计让她一眼就爱上了。
「我看这副耳环挺适合你的,又想说你现在身边正好缺这样东西,所以我就买了。」他没说买这对耳环时,店员小姐拿防贼的眼光看他,大概他又是墨镜又是鸭舌帽的,太像抢银楼的了。蓝斯见映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以为她不喜欢,「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那就丢了吧!反正我也不戴这玩意儿。」他有点不是滋味地就要扬手一丢。
映然忙一把抢下,「谁说我不喜欢的?你要是把它丢了,我就跟你翻脸。」这男人真是性急,连让她感动一下的时间都不给,她漾开柔笑,「帮我戴上。」
蓝斯释怀地笑了,帮映然把耳饰戴上,只见琥珀色的猫眼石在昏黄灯光下流转着奇异的色泽,与她明亮灼然的猫眼儿对映生辉。
「谢谢。」映然搂紧蓝斯,无言地表达内心深沉的感动。这男人,该是那种一爱上就是一生一世的执着,而她何其有幸,竟能得到他的深情眷宠。他给得那么多,相较之下,自己对他的爱倒是太过于漫不经心了。
「以后别对我说这种客气话,我不爱听。」蓝斯故意凶恶地皱起眉,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送东西给女人对他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要习惯,但不可否认的,他爱煞她发亮的笑睑,也相信映然会了解他送她耳环的另一层意义。
她咯咯笑开,「是,我的狼大爷。」
这会儿他是真的皱起眉了,「猫儿?」他不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什么,但他肯定自己并不怎么喜欢。
映然总算惊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了。该死!她今天该不会是给诚实之神下了降头吧?她僵硬地扯开嘴角,「别瞪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透露一个大秘密给你听。」好吧!既然今晚很不幸地成为坦诚之夜,那蓝斯当然得提供些内幕消息,这才算公平,尤其是她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件事。
「什么?」蓝斯不动声色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我记得你说过,你会离家是因为我?」这件事任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解开她的迷惑。
「没错。」他肯定的点头,就知道她要问的是这个。
「真相?」映然还是不怎么相信,她自忖那时与蓝斯并无任何瓜葛,哪有那个能耐让他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蓝斯一笑,「记得我说过你的设计稿我全看过吗?」
「嗯哼?」她当然记得,可是这个跟那个又有什么关系?
「我所谓的全部,还包括了你设计失败的那些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