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旋即反驳。“你别太过自信。”
“不信?我们不妨打个赌。”
“无聊!”她懊恼的别开脸,不愿看他自信又跋扈的神态,她好像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似的。
她恼在心里,不愿再跟他谈,然而,脚踝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掌给捧起来。
她吓一大跳,心脏狂跳!“你又在做什??”
他揉著她受伤的脚踝道:“还是上药会比较妥当。”
“不用了,不劳你费心。”她抽腿。这算什??怀柔政策?
关问浪却紧握不放。“不治疗妥当,以后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那又如何,不关你的事。”
“当然是我的事,我还得靠你替我揪出神秘人。”
“说来说去你还是只想利用我。”她冷冷笑了,人生最悲哀的感情莫过于此。“我很高兴自己能够觉醒,不再被你所迷惑,否则呆呆的被你利用下去,真成了最笨的傻子。”
“觉醒?”他扬眉,不以?然。“如果你有这么潇洒,又怎么会舍不得丢掉我送你的订情婚戒。”
她早知道将会再度面临这种状况,转低的声音又陡降一度。
“你再也不能羞辱我了!”她解开上衣两颗钮扣,露出些许雪胸,细白的颈项上已经没有佩戴红丝线,更没有白金戒子。
“你看清楚没有?我丢掉它了,我丢了!那只可笑的婚戒再也不能成为你调侃我的武器。”
墨黑的眼瞳倏地变沈。“你真丢了它?”
“留著只是笑话。”她毅然道。
“我似乎低估了你的决心。”
“我是不可能再回头。”
四眼相视,迸射出强烈的对峙火花。
久久过后,关问浪才又开口──“好、很好、太好了,我佩服你……”莫测的磁嗓曳得好长好长。
海恋不想猜测他的语意,也不愿傻得再被他困锁住。她干脆躺上床,背对他,直接下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别再跟我说话。”
*>*>*>静静的夜。
只有偶尔汽车奔驰过的声音划破宁静的空气,但也只是一掠而过,疾快地又恢复一室的沉静。
关问浪背靠落地窗框,单手环住弓起的长脚,氤氲月光柔暖地泄洒下来,包围住闭目养神的他。
躺在床上的海恋缓缓睁开眼睛,轻巧坐起身,昏暗的室内一片滞凝,静到连呼吸都听不见。
她并没有入睡,一直都没睡著;和他绝裂之后,这世上仿佛仅剩她一人似的,一颗心总觉得无依的飘荡、飘荡……这是她该受的。
侧首,却见关问浪倚坐窗框边,敞开的落地窗毫无屏障,夜晚的凉风一阵阵地吹进屋内,拂过他身子。
“就坐在窗边睡,不怕冷吗?”海恋无法控制地关心起他,话一出口,立即后悔。“神经,关问浪是打定主意要监视我的阎罗,我理他冷不冷。”她暗骂自己无聊想法。
然而,凉风转?清冷,她的眼睛就是控制不住地老往他的方位瞟去。
心情忽高忽低、焦躁难安。
最后──她还是移下床,抓起薄毯小心翼翼的覆盖衣裳单薄的他。
“担心我著凉?”关问浪蓦然睁开眼睛,与她的水瞳对个正著──海恋反射回避,但一想,她又没做过亏心事,何必怕他。
“是我鸡婆。”她抽回薄毯,丢回床上。
“不管我了?”
“我管不起。”替他盖被是个错误决定。
“绝情的海恋让我认不得了。”他反手攫住她的藕臂,一扯,海恋整个人跌进他的怀抱中。
“你──”
“嘘,别说话,先别说话。”他不可思议的逸出请求,在一声悠长叹息下,俊脸也泛出沧桑与悲凉。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海恋被震慑住!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的空茫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刽子手,仿佛曾经做过对不起他的错事。
是夜的关系吗?
关问浪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举动,竟又再度敞开心扉,与她深谈。“看到天上高挂的明月,你想起了什??”
她拚命咬住唇,不答腔。怕回首,好不容易建构起来的冷情会崩毁。
这夜太迷□NB427□,也太危险了。
“没记忆了吗?”凄清的表情?间隐没,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讥嘲。
方才的柔情消散了。
“怎会不记得!”海恋道。“在月圆时分,我们总会去海边或去山林,倾诉情衷,那一段又一段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那一声声至死不渝的承诺,也都还镌镂在我的心版上。”她幽藐一笑,茫然睇他。“只是──那又如何?曾经以?嫁给你就是我人生最圆满的归宿,哪里知道那毕竟是年轻人的幼稚想法,根本做不得准。”
“那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我不曾?任何一个女人费过心思,唯独你是特例。”年少时,他用生命在爱她,遭受背叛后,他依然恋恋不舍。
关耀说的对,他或许还爱著这个曾经杀死过他的女人,否则他不会深陷在爱恨矛盾里无法自拔。
“我是特例?你只?我费过心思?”多好听的说辞,她该感动哪,没错,若在六年前,她一定会开心的痛哭流涕,然而此刻,再好听的话全是折磨她的芒刺。
这个带著满身恨意与无情的男人会爱她?
海恋可悲的摇头。“够了,不必再说好听话来煽动我,我不会相信你、上你的当。”
“若我说这是实话。”
“不可能!”拜托,别再动摇她的意志。
看著她痛苦的脸庞,关问浪竟毒辣地笑了起来。“尝到了吧?被矛盾不安给困住,被爱与恨折磨的滋味你现在终于懂了吧。”
她惊诧!
他紧紧凝视她,一身戾气,继续道:“六年前,你就是先用温柔的爱,教我尝尽恍如置身天堂般的幸福,而后再狠狠地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的,而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手指描绘她的五官,随后滑至颈项间,摩挲游移著……她呆怔地听,飘忽喃道:“按照你的形容,我确实是个恶毒女人。”他罗织的罪名可真大哪。
“貌若天使、心如蛇蝎的海恋。”手指倏地扣住她的咽喉,恨意狂乱喷张。“你的真面目到底要隐藏到什?时候?”?
何就是不认罪,若认了罪,他或许可以饶恕她。
气息难以吞吐,她依然强悍道:“你揭不开的,因?我就是我,从来没变过,也从来没有隐藏过。”
他慢慢使力,目光盯死她。“这么美的夜晚,挺适合杀人的。”
“再次掐死我吗?咳……”呼吸渐渐困难,她毫不在乎。
“请……请便,我深信这……这一回不会再有人来救……救我……”她微仰螓首,从容地随他行刑。
“是没有人可以再来救你。”这张天使脸孔曾经是他的至爱,那么就毁在他手中最合理。
“那你──你还在等什?……”黑瞳茫然无光。
“对呀,在等什??”他自问。他是这么的恨她,然而凝望著她空洞茫然的双眼,掐她的力气却慢慢散去。
他松开手。
“咳、咳咳……”肺部重获空气,她大口大口吸著,虽没死成,纤柔白细的颈子还是烙有鲜明的指印。
爱、恨,狂烈发酵,空白的脑袋就是理不出头绪。
“你说,我该怎么对待你才好?”他整个人觉得空荡荡地没个目标。
苍白的唇瓣挑起一抹讪笑。“你居然反问我?那么我又该问谁去?又有谁来替我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