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铁翼见她这模样,不禁微笑了起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看到药汤就吓白了脸!”说完他神情又是一黯;“只是现在——使你更感到畏惧的却是我!”
“你——别这样——”蓟寒咬着唇,内疚不已地低下了头。
“好好地养病吧!”他轻轻地在她的发顶烙下一吻,“无论你是否能够恢复记忆,你都将会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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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走!一定得走!
无论如何,不能再待下去了!
但,硕大的卫府若非有奴仆的引领,她连后花园都走不出去,一次晚上出来探路的结果,却误闯雪姨所居住的院落,被逮了个正着,从那次以后,胡雪芝便命一批训练有素的侍女们日夜守护着她,结果是哪里都走不了,气得她每天以躲避那群形影不离的侍女为首要目的。
就像现在,蓟寒缩着身子,躲在假山的洞穴里,隔着一方人工湖泊,前面便是她暂居的楼阁,看着穿梭在其中的奴仆,她直觉地往洞穴躲得更深,心里的感触也越是苦涩难受。
这感觉——是羡慕还是嫉妒?
尽管众人待她如众星拱月,却无法让她内心的丑小鸭蜕变为高贵的天鹅啊!
“喵——喵——喵——”
一阵无助低微的猫叫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那越来越凄惨的呜叫声引得她忍不住探出头去,这一看,便忍不住叫了出来:“唉呀!你——你怎么会挂在那里——”
前方的池塘边,不知何时竟出现一只幼小的猫儿险
险地悬挂在乱石堆砌的湖畔上,随时有落水的危险,小猫胆怯畏缩地悬挂在岸边上,尖锐的爪子已在布满青苔的石头上抓出几道长长的痕迹,却仍然止不住下滑的趋势,两条细弱的后腿已经接触到冰冷的池水,幼小的身躯紧张得抖成一团,求救的叫声也越发凄惨。
“别怕!别怕!我马上救你上来!”
蓟寒连忙跑出藏身之处,半跪在池畔边,伸长了手臂小心翼翼地抓住小猫后颈上那块柔软的皮肉,轻轻地将它拎了上来。
“没事了!别怕!”
蓟寒将小猫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但魂魄未定的猫儿仍然紧张地发抖,尖锐的爪子穿透薄薄的布料,抓伤了蓟寒的肌肤,紧紧地攀附在她的肩膀上。
蓟寒疼得缩起肩膀,却不忍心将小猫抛开,手里仍然不停地抚慰着这可怜的小东西,直到那一声温柔又心疼的斥喝传来:“笨蛋!怎么还不放手!”
蓟寒惊愕得僵直了身体,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炽热气息,她僵硬地半转过身,两只大手立即伸了过来,小猫的前爪,小心翼翼地将已经钳入肌肤的猫爪子从她的肩膀上拔了出来,雪白的衣料上透着几点碎细的血红,漆邃的黑瞳透着心疼与懊恼。
蓟寒看见那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包住小猫,瘦小的猫儿完全毫无挣扎的余地,小小的头部被那强韧的虎口紧紧地钳住,完全动弹不得,黝黑的掌缘下垂着一条还在微微抖动的细长尾巴,猫儿脆弱的生命力与那只刚强有力的大手相比,显得异常荏弱,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蓟寒担心猫儿受伤,连忙叫道:“你——别伤了它!”
卫铁翼放下手里的小猫,小猫一得到自由,连忙跳着逃跑,一溜烟地钻人花丛中不见了踪影。
“我想用猫儿将你引出来,却让你受伤了1”
蓟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日光在他身后投射,他庞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却只让她觉得安心而无任何的胁迫感。
他低下头,审视着她肩膀上的血点,清朗的双眉拧着自责的线条,蓟寒不禁开口安慰他:“没事!我不疼的。”
听到她轻柔的细语,漆邃的黑瞳顺着她圆润的肩头缓缓地移向那清丽雅致的脸蛋,漆邃的黑瞳顿时闪现出温柔的光芒。
“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
“我——”蓟寒只觉得心口怦地一跳,忍不住退了一步。
“寒儿——”
卫铁翼低沉地唤着她,温暖颤动的语音让她诧异地抬起头来,那语音中强忍的激动,仿佛是受伤的呻吟,她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揪痛。
“你——别这样——”她难受地瞅着他。
这男人!难道不知道女人的心,是很脆弱的吗?
“寒儿——”他轻扯嘴角,淡淡的微笑竟奇异地安抚了她连日来的慌乱,“我知道你丧失了记忆,对这所有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而恐惧,但记不得没关系,讨厌我也没关系,至少别再把自己关在房里了。’
“我——”蓟寒咬咬嘴唇说道:“我不是讨厌你!只是——”
“只是每天忙着在府内玩捉迷藏?”他戏谑地眨了眨眼。
啊?
蓟寒问:“你——你知道?”
自从她失去记忆的事情传开了之后,每天都有一批亲朋好友轮番上阵地将她出生之后的事迹赋诵一遍,记住她的个人历史竟成为这些日子以来的首要功课,几天下来,折磨得她疲惫不堪,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会拒绝会见所有的人大多也是这原因,虽然雪姨出面阻止了不少访客,但那些雪姨阻挡不了的人,也让蓟寒够受的了,后来又多了批形影不离的护卫,也让她更加地喘不过气来,于是每天一大早,就看见她忙着找地方躲。
“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在摸索周围的环境,后来——”卫铁翼低低地笑了起来,低沉磁性的嗓音沉沉地从他宽厚的胸腔里响了起来。
有好一会儿,蓟寒几乎被他爽朗悦耳的笑声给催眠了,但她马上领悟到自己正是被嘲弄的对象,随即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原来你当成是在看戏?难不成那些人是你派他们来的?”
“这几天来看你的,大多是蓟城中的士族长辈们,他们是要来确定历劫归来的你,是否真的安然无恙?于情于礼,我不能阻绝他们的好意探望。”
“我知道他们是好意,只是——”蓟寒苦笑着说道:“他们的好意让人感到吃不消啊!”
卫铁翼万分温柔地看着她,“我已经请他们将时间留给你静养,相信在你完全康复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那深邃的黑瞳流露着醉人的温柔,有好一会儿,蓟寒只能够呆呆地望着他,接着,她突地红了脸,低垂着头,道:“我——谢谢你!”
“你我之间——”卫铁翼也跟着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敏感的耳朵,“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他又低下了几分,灼热的唇轻轻地刷过她的耳廓,熨上了她的耳垂。
“呃——”
蓟寒吓了一跳,飞快地别开了脸,却听到卫铁翼痛叫了一声。
“啊——我的眼睛——”
蓟寒抬头看见他单手捂住了右眼,神情似乎十分痛苦。
“怎么了?”蓟寒忙要上前察看,却意识到还在头上微微颤动的翠翘,不禁叫了一声。“呀!我——我伤到你的眼睛了吗?”
她老是忘记这时代的女人总会在头发上戴上一些奇奇怪怪的装饰,害她常觉得重心不稳,还老是因为抓不准距离,而让头上的发譬撞翻了不少东西,更是常将一头华丽、复杂的云髻勾扯得散乱不堪,吓坏了不少人,现在她又让这麻烦的头饰伤了他的眼——
哇!被那么尖锐的金属扎到眼睛还得了?蓟寒直觉地抬手要拉开他盖在右眼上的大掌,可方才触到他的手,她又犹豫了……那样的动作对这年代的女孩来说,似乎太过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