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蓟寒怔怔地望着他深埋在眼底的心酸,酸涩的感伤慢慢地在她心中凝聚成不忍的痛楚。
蓟刚定定地看着她,“寒儿是死于一场阴谋,我不会放过杀害她的凶手,但,更重要的是,不能因为寒儿的死,让这项阴谋得逞,所以她与翼儿的婚事必须照常举行!也因为这潜藏的威胁并未除去,才会让你们的婚礼如此匆促地举行,至于翼儿那里——”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理解或是接受你的身份与来历,但翼儿说过,无论如何,他对你永不变心!而你——”望着蓟寒的慈爱眼光柔化了他脸上坚忍的线条,“是寒儿的永远之一啊!他也应该继续爱着你!”
“永远——”蓟寒轻轻地摇头苦笑着:“那只是一句美丽的谎言!”
“但惟有你才能填补寒儿在他心目中的空位,他只要寒儿,也只能接受你,既然你的世界不需要你的存在,为何不在需要你的地方,寻找你的存在价值呢?况且——”蓟刚叹了口气道:“你也该知道自己很难回得去了!”
“难道我的存在价值,就是得接续别人未完的人生吗?”她不甘愿地低喃。“对我而言,你在要求我扮演不相干的角色,对其他不了解真相的人而言,这样公平吗?”
“你所接续的是你的前世,并非不相干的人!”蓟刚深深地看着她,“也许你正是为此而生的,是为了接续前世未走完的人生。”蓟刚缓下声音道:“与你那个不需要你的世界相较起来,这里更需要你,翼儿——也需要你!”
蓟寒心中一痛,悲哀地低喃着:“他需要的是那个死去的寒儿!”她抬起头来,恳切地望着蓟刚,“我终究不是这世界的人,你们何苦留住我?”
蓟刚微微一笑,“你以为取回古镜就能够回去了吗?”
蓟寒顿时一愕,连忙说道:“但——那面古镜——被雪姨拿走的那面古镜,也许正是我回去的关键所在,我——”
蓟刚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难道——不是——吗?”蓟寒语气不稳地问。
“我可以让雪妹将古镜还给你,但——”蓟刚慢慢地说道:“如果你还是回不去呢?”
“我——”蓟寒不禁愕然无言。
一直以为取回古镜就能回到她的时空,却从未考虑过要如何才能回得去。如果将她拉进让时空是她前世死前所凝聚的意志力,那又怎可能再让她回去呢?
见她沉默不语,蓟刚知道她的心结,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徐缓地说道:“这几天,雪妹出城访友去了,等她回来,我会要她将铜镜还给你,如果你能够找到回去的方法,我们决不阻止!”
蓟寒抬头漠漠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她这前世的爹似乎是笃定了她回不去原本的世界,难道将她拉人这时空的,除了那面古镜的力量之外,还有其他未知的因素吗?
“该出去了,你失踪太久,会令人起疑的!”见她仍然伫足不动,蓟刚又道:“翼儿——也会找你的!”
蓟寒气愤地瞪了他一眼,知道她前世的爹即使知道什么,也不会透露任何讯息给她,她忿忿地调头往外走去。
这些人不但笃定她回不去,甚至于还不怕她会将此事告诉卫铁翼,他们是凭借着什么原因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蓟寒相信她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从沿路纷纷走避的奴仆看来,便可知道她现在看起来有多可怕,但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匆促中,一道阴影闯入她的眼中,阻挡了她的路,她有些发愣地抬起头来,却意外地看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一脸嘲讽地看着她,她不悦地皱皱眉头,那人却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蓟寒心中顿时警铃大响,她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跑到蓟府最偏僻的地方,周遭的奴仆早被她阴沉的脸色给吓跑了,这人若要
对她不利的话这时会有人来救她吗?
只见那人眯起眼睛,不客气地打量着她,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还挺像的!”
蓟寒满脸戒备地盯着他。“你是谁?”
“我?那些人难道没有叫你要记牢蓟家的族谱吗?”那人嗤了一声,“我是蓟府的舅老爷,那些人没告诉你吗?”’
“你说什么?”蓟寒愣了愣;“你——会是我舅舅?”
那人呸地一声,“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有你这种外甥女!”忿忿不平的声音仿佛在怨恨着什么,“我姐姐是蓟刚的侧房夫人,向来不被你们放在眼底,自然也不会提到我!”
啊?蓟寒讶异地扬起眉毛,这人便是蓟府那位慈眉善目的二姨娘的弟弟?
“不过——你这只假凤凰还扮得蛮像一回事的!难怪有那么多的人真当你是蓟大小姐了,但是——”那二舅爷不耐烦地撇撇嘴,“那卫铁翼也还真蠢!竟然没有看出破绽来,还真将你娶进门!”
蓟寒吃了一惊,咚地一声,心脏差点跳出喉咙,“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二舅爷冷哼了一声,断然道:“因为——我知道你不是蓟家大小姐!绝对不是!”
蓟寒谨慎地问道:“你为何这么说?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话,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
“别拿那套失去记忆的浑话来唬我,”二舅爷冷笑着说道:“真不明白蓟刚是怎么了?若是为了联姻,蓟家又不是没人了,干什么还要找个外人来冒充死去的蓟大小姐?”
“你——”
蓟寒吓了一跳,这人——竟然知道寒儿已经死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寒儿死亡的消息早被蓟刚和雪姨给封锁了,如果他们封锁消息的能力不够周密的话,根本也没有瞒过卫铁翼的可能,那么——这人又是从何得知?除非这二舅爷是一开始便知道了寒儿的死讯,但——
她想到蓟刚曾说寒儿是死于一场阴谋,那么这个二舅爷难道是——
“我想你大概弄错了!”蓟寒力图镇静地说道:“诚如你所说的,如果只是为了联姻,蓟老爷大可再找一名蓟家的女子便可,何必非要找个外人来冒充,所以,”她挺
直了腰杆,“若我不是那名失了踪的蓟大小姐,又何必非要我不可?况且,这桩婚事可是经由卫、蓟两家的长辈所促成的,就连身为未婚夫婿的卫城主都没有任何异议,若有疑问的话,再怎么说,也该由这些至亲、至爱的人出面吧!”
“你!”二舅爷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好一张利嘴!不过你得意不了多久,我总有一天会把你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住口!青树!”
一个严厉的声音忽然响起,两人同时调转视线。二姨娘一脸铁青地瞪着她的弟弟,“蓟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说什么!”
“姐姐!”二舅爷慌张了起来;“我只是——”
“够了!什么都别说了!”二姨娘疲倦万分地叹了口气;“你走吧!青树!以后没事就别上蓟府了!”
“姐姐!”二舅爷愣了一下,看见二姨娘坚持的眼神,他怨怒地瞪了蓟寒一眼,才忿然地离去。
“对不起——”二姨娘抬起头来歉疚地看着她,“不管怎么说,你毕竟帮了蓟府这么大的忙,青树他无论如何都不该这么样对待你的!”
“你——”蓟寒诧异地瞪着她,那双清冷的眼睛说明了一切,但是蓟寒仍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