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很多了。」聂云不想她再做。因为他留在这儿只有一个月,他的衣物却成倍地增加。左霓霓好象怕他没衣服穿似的,不停地做衣服给他。其实他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只要整齐干净的就穿,不管旧与不旧。「你替自己做几件吧!」
他原本以为像她这种女人,应该是很爱漂亮的。后来他才发现,她的胭脂不用到最后都不另买,衣服也只有那么几件,只是佩饰比较多;可是那些佩饰也多是她自己做的。所以他希望她多添些衣服与饰物。她是他娶来要呵疼一辈子的,不是娶来做他的奴仆的,他希望她才是漂漂亮亮的那一个。
「怎么?嫌我做的衣物不好看吗?」左霓霓故意板起脸,叉起腰地说道。
聂云笑。「你的针黹好得没话说,这还用怀疑吗?只是你的衣裙不多,你就替自己多做一些吧!」
「喔,我明了,你是嫌我穷酸,衣服旧配不起你神捕的身分是不是?」她用手指戳戳他坚硬的胸膛。哎呀,真的好硬,害她的手指头都戳痛了。而他却毫无表情,令她懊恼不已。
「霓霓,」聂云苦笑。「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左霓霓瞪他。「那你要不要?」她指指那块布料。
聂云环视一圈,然后拿出一匹淡淡的桃红色泽的布料,道:「你也做一件。」
「好啦。」她也挺喜欢聂云拿着的那匹布料的。
左霓霓要老板把这两疋布料包起来。「多少钱?」
「霓霓,」聂云捉回她伸出去给钱的手。「我们还没买做喜服的布料呢!」
「哎呀,你瞧我都忘掉了,」左霓霓恍然,又四下瞧瞧,然后又挑了几匹大红的布料。「幸亏你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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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呢?」当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地走出布料店时,左霓霓喃喃自语着。买布料做喜服,这件事她不是一直念着的吗?
「怎么了?」聂云见她的口中念念有词,样子也有些苦恼,不免担忧。
左霓霓拍拍自己的额头。「我的记性真的越来越差了。」这种事也能忘,希望不是什么不好的兆头才好。
「你只是太累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办吧!你要多多休息。」
「这怎么可以?结婚耶,一生一次,我当然凡事要亲自来。」谁也别想抢她的参与权。
「我只是想你多休息一下。」聂云握住她的腰肢,不禁皱深了眉头。「你又瘦了。」他不喜欢。
「我只是未吃午饭而已,才没瘦呢!」聂云认为她太瘦了,于是整天监管着她的饭量与食量,一有机会一定要喂饱她的胃。而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都已经胖了一圈了,聂云仍会每天说她瘦!难道真要把她养成个胖子,他才会觉得她是正常的吗?
「那我们就快回去吃午饭。」反正现在也快午时了。
「我还要买些色线呢!」她拖延着,她还不饿嘛。
「先吃饭。」他坚持。
「我不饿嘛。」左霓霓撒娇,整个身子在他身上不停地蹭呀蹭的,非要把他的阳刚气给蹭掉不可。
聂云拿她没辙。「乖,霓霓,」他把她当孩子来哄。「我们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逛嘛。何况你这么瘦——」
「不许再说我瘦!」左霓霓打断他的话。「我哪里瘦了?」她轻盈地旋个圈。「你看,我这是婀娜,不是瘦。」说着,她哀怨地睇住他。「如果你嫌我瘦,你可以娶个胖子,反正我不要做『肉』女。」她这身段可是人人称赞的,她要「保留」啦!
她又是嗔又是撒娇,他还有什么办法?他只能投降。「好、好,算我怕了你,我们去买色线吧!不过,」他正色地看着她。「买完了,你要和我回家去吃饭喔。」
「好啦、好啦。」左霓霓随口应着,反正到时她再撒娇,她不信聂云不买她的帐。
果然,等左霓霓买完了东西,终于嚷着饿时,已经快要吃晚饭了。
「你不是君子,我们明明说好——」聂云两手拎满东西,只有嘴巴还空着。
左霓霓打断他。「我当然不是君子,我是淑女。何况,连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将就一下啦!」
反过来说他错啰,聂云淡淡一笑,不再争辩。
一进家门,回来帮二姊办喜事的左雾雾正走出来。「聂大哥,里面有人在等你呢!」
「是谁?」他想不出有谁会知道他在这。
「不认识的。」左雾雾天真地道。
「不认识?不认识,你居然敢让那人进来?」左霓霓皱起眉。「你都成亲了,怎么还这么不经心?」
「我——」左雾雾委屈地垂下头。「我看他不是坏人嘛。」
「你看谁都不是坏人!」左霓霓气呼呼的。她这么不经心又善良到过了头的个性,迟早会带来麻烦的。
「算了,」聂云劝住左霓霓。「不要怪雾雾,她只是太相信人罢了。雾雾,那人在哪儿?」
「二楼的菊花房。」
「好,你先帮我把东西拿进里面。」聂云把东西交给霓霓和雾雾。
「不会有事吧?」左霓霓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升起来了。
「放心。」聂云对她安然一笑,然后大步跨上楼梯。
左霓霓望着他昂藏的身躯,问道:「雾雾,那人是男是女?」
左雾雾抿嘴一笑。「是男的,姊,你放心。」
放心?难了!左霓霓的眉头更加紧蹙。「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器宇轩昂、样子很俊,给人的感觉很不错的。」左雾雾说。
「哦!」左霓霓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对左雾雾勉强笑着。「你就这样回来了?你夫君对你还好吧?」
左雾雾低叹口气。「我不知道算不算好。」
「怎么了?」左霓霓关心地问道。
「我不懂他,我完全不懂他;也许我嫁给他,是种错误。」左雾雾想着另一方的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左霓霓有些欷吁,现在最幸福的,大概只有大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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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没有告诉她,那天来找他的人是谁,有什么事,她也不问。就这样,日子又过去了二十多天;再五天,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了。
左霓霓给喜服绣着凤凰,其实按她平常的速度,应该早就完成了才对。但这件喜服,她绣了二十多天,却仍然没绣完。
原因就像现在,她绣着、绣着,就不由自主发起呆来。
聂云那天见的人是谁?她虽然不清楚,但那绝对是个有影响力的人,不然聂云不会这么地心不在焉。
他常常失神、常常皱眉叹气。每晚她睡不着,打开窗望向院子时,必会看到聂云挺拔的身影。她知道他在烦恼着一些事,但她不敢问,她只想赶快成亲。她直觉地知道,如果她不坚定地成亲,那么他们就会没机会成亲了。
可是,她的坚定却时时受到考验。
如果今天,她不是爱他的话,她是可以什么也不管不顾,只想着成亲的幸福,只要有被人爱就够了,不会再烦恼什么。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她不爱他,她还会与他成亲吗?既然爱,她又怎么能对聂云不展的眉头无动于衷?她又怎能对他夜夜的叹息声充耳不闻?
她做不到不在乎,却又不愿戳破那层假装平静的保护膜,徒然苦了自己罢了。
她放下针,把喜服推得远远的。这红,在今天看来特别地刺眼,像水一样漫开来,将她束缚于一床之间,无处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