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要抢,小蜜本来就是我的女儿……”
“不,翟昊翰!求你,不要拆散我们母女——”尹芯急得快哭出来。
“没有人要拆散你们。我的女儿必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她当然要有爸爸和妈妈。”
“什么意思?”尹芯不解问:“你想……”
“我想跟你结婚!”翟昊翰公布他本次谈判的诉求。
“结婚?”尹芯想确定自己没听错。“你能安于婚姻吗?”
“这不是重点。”
“那不重要?”尹芯认真地研究他话里的意涵。“对待神圣的婚姻制度,你竟是这么的轻蔑?哼,真是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提议。”
“本来,我就不是个爱情的信仰者。但是,此刻的我极度渴望和你,还有小蜜共组家庭!”
他倾前握住她的肩,以惯有生意场上果决自信道:
“这不算爱情吗?老实说,我无心推论。尹芯,别再讨论那些不切实际的话题了。什么爱啊,永恒啊,那终不能当饭吃啊!我的女儿不能让她在单亲的阴影下长大,绝不允许!”
“说了大半天,都只是为了小蜜而已——”尹芯叹息。
“做妈的还会跟女儿吃醋?”
翟昊翰咧嘴一笑,似乎也把她成小女儿来哄。“别这样嘛!你是小蜜的亲生母亲,尽管放心跟着我,翟家不会亏待你的。”
“哦?”尹芯凄楚地垂下眼睫,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依你的说法,我是托女儿的福,才得如此美满结局?”
“尹芯,我们就事论事好不好?”翟昊翰弄不清楚这女人到底哪里不妥?怎么她都不满意!
难道,她也像一些市侩女人,挟着孩子来对男人狮子大开口,仗着母以子贵的原则,像填不满的无底洞似地,不断地对孩子的生父子取予求?
“就事论事——”尹芯微红着眼眶。“请你,放我回到过去平静的生活。小蜜已经习惯没有父亲了,我希望女儿维持现状平安长大。你——大可当作不知道有过女儿这件事,继续失忆,继续过你快乐风流的单身贵族生活……”
“尹芯!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的不合作已然触怒了急着想骨肉团聚的翟昊翰。
忿怒的他拍桌起身斥骂:“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随随便便私自生下翟家的孩子,这点我已经不追究了。现在诚心诚意跟你谈结,谈孩子的幸福将来,你莫名其妙拿什么乔?请问你脑袋里在盘算什么?”
“闭嘴!你没资格数落我!”尹芯激动哽咽。“第一,不是我不想告知怀孕的事,而是当我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已经到巴黎去深造了!”
“……真的?”翟昊翰依然冷言冷语。“就算是真的,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家里的人转告?毕竟,我是去留学,不是离家出走,跟家里还是保持联络的。”
“你别天真了,三少爷!”尹芯的脸部表情复杂,像哭像笑。“以我当时的穷酸,岂有不被扫地出门的道理?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未婚怀孕还大刺刺登门拜访,四处招摇!你以为我仗着翟家的骨肉想敲诈庞大家产吗?哼……我看你是社会新闻看太多。如果我真想这么做,何苦死命否认曾经发生的那一段?”
“难说。”翟昊翰说什么不愿相信,一个弱质女子甘心忍辱负重未婚生子,竟只为一个“不忍杀生”的理由。
倘若她的坚持,是对自己有着深刻浓烈的爱情,那么她又为什么不肯答应自己的求婚——
太多的矛盾冲突,令聪明理性的他陷入混浊躁乱……
“不瞒你说,这些年来,女人我也碰过不少,我懂得当女人不说的时候,并不表示她真的什么都不要。当她一再表示‘不在乎’的时候,通常比谁都在乎——”
“随你爱怎么猜测。”
面对翟昊翰始终如一的自以为是,尹芯无力反击。只能低声下气求情。“你别再为难我们了。上流社会丰富多姿,多一个孩子并不能加添光采,只增加负担和牵绊一一你何必自找麻烦。”
“不麻烦。”翟昊翰以坚定的语气。“你不嫌麻烦生下来,我当然不嫌麻烦养育自己的亲骨肉,“何况,以我们翟家的财力,没道理养不起小蜜和你。”
“谢了。”尹芯颔首致意,叹着气起身。“我们是人,不是流浪狗,不是有路人垂怜而想收留时,我们就该高兴得迎上前去!”
“那是你自己想的。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打从一开始谈起小蜜,彻头彻尾我听到的,就是这个意思!”尹芯忿怒后转,夺门而出。
她才不要接受这样的怜悯,也不稀罕他的同情。
即使他破天荒开口求婚,逼人要求母女俩回到翟家,但他的出发点只出于不得不负的“责任”。
在他强硬措辞中,尹芯听不到半个“爱”字。
就算结婚,在他轻忽的观念里,那只是保障女儿“父母双全”而不得不采取的形式罢了!
如同一家破产公司里的旧家具,尹芯是托了女儿的福气,让收购者道义地“慨括承受”,实际上,自己对他是不具意义的,仓库里一堆,永远而不见……
尹芯踏出那幢让她伤心,而今令她痛心的小屋,即使明知这样的反应,恐怕刺激翟昊翰做出更烈的“抢女儿”手段,然而,她真的不想让自己变成男人眼中无用的废家俱啊!
尹芯了解自己仍旧渴望幸福与爱情,如同一般女孩,谁不希望携手共赴地毯彼端是深爱自己的男人?
倘若结婚仅是对方达成某些目的的手段,这样的求婚还不如没有;她像吃了秤陀、铁了心,就算闹上法庭也跟他拼了!
做为女人仅存的梦想和尊严,一定要紧紧地守好。
“回来!我话还没讲完!”
她原以为他不会追出来,没料翟昊翰几个大步便将她追上,粗鲁地掳住她的手臂。“只要我不放,你休想走——”
“放开!”她惊声叫。“你干什么?耍流氓吗?瞿建筑师,请你注意一下言行举止,无论你个人或家庭都丢不起这个脸……再不放手,我可是要叫了!”
“尹芯!”他略松手劲,但没有完全放开。“让我丢脸失态,你也不会好过,只怕更多人知道小蜜的身世之谜,悠悠众口难堵,到头来受伤的是小蜜……”
说到孩子,尹芯完全没辄,她痛苦地闭上眼。
“我真后悔,不该让你见到小蜜,甚至——根本就应该打死不认,五年前跟你共度一宵的人是我……”
“不认也没用。”翟昊翰牵起她的手,牢牢握住。
“黎纭说过,夏夜心狂那晚你失踪一夜,比照孩子出生日期,除非真有那种巧合,同一时间你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但以黎纭所描述的,连男友都没有的你,几乎不可能。别再自欺欺人,小蜜就是我的孩子,你是我孩子的母亲,做为男人,我一定得负责任,不能让小蜜姓尹!”
“除了这个理由,就没有其它原因促使你打破独身主义?”尹芯很认真地,瞅他的澄眸。“一点都没有吗?”
“还有什么理由,比这更强而有力?”翟昊翰想也不想地回答:“你不是小女孩,难不成还在做梦幻少女的梦?要鲜花、钻戒,要男人大庭广众下,跪着求婚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