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回来了。」
「走走走!谁是妳爷爷?!我没妳这样的孙女儿。」他板着脸,挥起手。
「怎么啦?是谁惹您老人家生气了?」花竞艳仍然维持着娇嫩的嗓音,丝毫没受爷爷的怒气影响。
「还会有谁?就是妳这个不孝孙女儿。」一个和花武夫一样穿著深蓝色剑道服的年轻男人从屋里探出头笑嘻嘻的道。
「要你多嘴!」花武夫哼着。
「是,弟子多嘴了。」他捂着嘴,作势的打着揖。
「不让夺标多嘴也行,爷爷,您倒是说,我又是哪儿招惹到您,让您老人家生气了?」
「哼!」
「您不说?」花竞艳挑挑眉,「章夺标你说。」
「我……」章夺标看了眼师父,又看了看她,「我不敢说。我还是回场子练剑比较妥当。
「啊!」他进屋的身子猛地又探出一半来,「大师姊,师父这股气啊是下午邮差叔送来帖子……」
「章夺标,你滚进去!」要他多事?!
「是是是,遵命!师父。」他假意太大声呛着了,低声的咳着,「咳咳……帖子……咳……喜帖……」了吧?他对她挤眉又弄眼,仁至义尽,速速逃离是非地。
喜帖?惹人嫌的两个字让她垂下原本抱着花武夫的手,转身从车子里拿出两个行李箱,然后默不作声的就要进屋去。
「去哪儿?」
「回房。」她没了刚到家的好兴致。
「妳刚刚听到夺标说的话了?那红帖子是怎么回事儿?要结婚了,我这个爷爷却是收到喜帖才知道?这算什么?」他愈说愈生气,「妳不跟我解释解释?」
花竞艳摇摇头,要解释什么她不懂。
「怎么,现在这个时代是怎么回事儿?长辈只是拿来供奉用的是吧?连结婚都只要嘴巴说说,什么礼数都可以免了!」花武夫气极,「我告诉妳,不管时代怎么变,结婚就是得一切照礼数办!
「他们黑家也是大户人家,就算黑力刚是独子也不能任着他胡来……」
「爷爷。」她按着太阳穴,低喊着打断他的说教,「有什么不满您明天早上自己去找黑家说清楚,我头很疼也很累了,想先回房去睡觉。」
「花竞艳!」
「好了好了,爷爷,您不用那么激动,黑力刚会自己安排好所有的事,您只要等着喝喜酒就好了,好吗?」她啵啵啵的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亲了数十下,无力的撒着娇,「我真的太累太累太累了,今天一整天都被围着说结婚的事,说得我头都快炸了,我就是不想再听到有关结婚的事情,所以才跑回来避难,请让我安静安静好吗?」
天晓得黑力刚结婚干么一堆人都来向她恭喜?!
「天啊,我连拿行李的力气都没了,麻烦您叫个小师弟来帮我提行李,我先回房了。」
她要爬上床睡他个三天三夜,才能脱离黑力刚要结婚这个消息所带给她的梦魇,谁都别来吵她,不然她跟他拚了!
「竞艳!花竞艳!」
「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她丢下话,头也不回的就朝房间逃窜。
「这像什么样……」花武夫拿爱孙无可奈何,摇着头自己替她提起行李,尾随后头进屋去。
花竞艳漂亮的鬈发被梳高绑成一束马尾,细致的额头上缠上条头巾,在脑后打了个结,长长的两条带子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飞扬。
「啊——」她中气十足的吶喊着,一边出刀。
「拔击、擦击、返击、返击、受击!」她随着剑技一刀刀出击,穿著白色棉袜的脚在光亮的木质地板上流畅的或前、或退、或左、或右,竹剑相交的铿锵声在练习场上有规律的响起,约莫三到五分钟就停止一下,然后再响起……
吼依系!吼依系!看她的厉害!把这班萝卜头杀他个片甲不留!吼依系!
带着睡不饱的怨气,夹着惊人的气势,她三两下不出一个钟头,就将这班大清早就要踩平她家院子的二十个萝卜头通通「杀」了一遍。
「要踩平院子前先练习好基本剑形。」她收势,将手中的竹剑顺手插回腰带处,「你!畏缩懦弱。你!弯腰驼背。你!居合打斗时靠近对手的距离拿捏不好。你!何时该返击、受击都判断不正确。你——们通通都一样,基本剑形学不好前就禁止在院子晨跑。」四十只脚在她的床头前方来回大力踱步,她能睡上个三天三夜才有鬼!
「大师姊——」
「章夺标,交给你了。」她将腰际的剑拔出,递向刚到剑场的章夺标,厌恶的喃语着,「看看,一身的臭汗哪里像个女人?我得赶快去泡个澡。」
「大师姊,妳难得回来,跟我比划比划嘛!」
「去你的!你要我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一大清早跟你这个臭男人打打杀杀?我才不奉陪。」花竞艳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想杀人的话去跟这班小鬼杀,我要去泡澡。」
她的话让他失笑,当她杀气腾腾的站在练习场时,他可是躲在屋檐下偷看咧!二十个十六、七岁的大男生被她一个大美人打来又杀去的,她怎么就奉陪了?
「还有,」她转回身,杏眼横扫了一回歪斜倒了一地的一班男生,警告意味十足的道:「我,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懂吗?」
「是、是,大师姊。」
「岂敢岂敢,我连剑都拿不稳了,岂敢当你们的大师姊,以后叫我花小姐。」
「是、是,花小姐。」好一班可教的孺子,改口改得极快。
章夺标嘴坏的接着道:「记牢了,别说溜了嘴,北城的父老乡亲都以为我们花小姐温柔、贤慧、聪敏、柔弱……是好媳妇的最佳人选,谁说溜了嘴,坏了花小姐的行情,谁就等着当新郎,厚?」
「是、是,大师兄。」
「七点了,早训到这里告一段落,下午我们再继续。」他丢下话,跟在花竞艳的身后走。「大师姊……」
「做什么?」
「一起用早餐?」
「不要,我要洗澡。」
「师父家的热水器是旧款式,妳想跟一票小鬼抢热水,我看恐怕只有忽冷忽热的份。
「而且,一起洗完了澡再一起用早餐……十六、七岁的小伙子食量正大,恐怕妳爱吃的清粥小菜只分得到残羹了。」他的嘴角上扬,「残羹也无所谓吧?反正大师姊妳的胃口小得像麻雀,厚?」
「章夺标,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这个动不动就「厚厚厚」的人真的是欠揍得很!
「有吗?」他拨着额上的刘海,自恋的道:「我只知道我在北城高中是受人景仰的万人迷教练。」
「小妹妹涉世未深才会一时被你这样的皮相所蒙骗,若是让她们看过绝赞的男人,你就入不了她们的眼了。」
「谁是绝赞的男人?妳的黑力刚?」
「比起你来他是优秀太多了。」
「嗯,也是啦!」章夺标赞同的点头,「不然妳怎么会跟他长跑这么多年,厚?」
从国中到高中,然后再大学、出社会一路到现在,他想起昨天收到的喜帖,要结婚了……
她给了他一记白眼。
「说到这个,妳怎么能容许黑力刚把喜帖印成黑色的?」
「怎么?他的喜帖是黑色的吗?」
「妳不知道?!」
「我又没看过。」
他疑惑的凝视着花竞艳,对事物一向吹毛求疵的她竟然对婚事毫不干涉?她真是爱极了他啊!
「还有帖子上连新人的名字都没提到,更别说是双方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