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欣赏马儿健美的体态是一回事,可要她骑上马背自己驾驭马匹,光用想的,她就头皮发麻。
有些事情,还是宁可远观的好。
俗话说,距离就是美咩。
“恐惧症?那怎么成。要不要找医生来看一下?”江哥提出建议。
然而,再次被众人包抄。“你什么也找医生来看一下!”
“事出必有因咩。”江哥还很坚持地说。
老陈也说:“骑马的好处很多,不仅可以锻链腿力,最重要的,还可以锻链腰力。”顿了顿,他又说:“一个男人的腰力可是女人的幸福所系啊。”
男人们纷纷大笑。
又来了。
甘舜知心想:这群人很爱开玩笑。可是十个笑话里有九个都带有颜色,不晓得这算不算健康喔?
虽然如此,甘舜知还是笑了。“哦,的确。我们女人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最需要男人们替我们搬粗重的东西了。因此腰力强确实是件好事,尤其是对男性同胞来说。”
众男人呛咳出声。群起正待反驳,却在听到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后,诧异地看着彼此。
“咦,还有人殿后吗?”
还以为江哥是最后一名呢。难道不是?
一群人纷纷张大眼睛回头一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
来人是老板啊。
这时还是他们的工作时间,要是被当作现行犯逮到就惨了。明天的工作份量铁定会加重不少。
眼睛很尖的他们如果对利海粟此刻的心情还有疑问,在看到他系在腰上的马鞭时,也都毫无疑问了。
老板骑马从来不用鞭子的,会带着那条鞭,铁定另有用途。
甘舜知当然也跟着回头看了。
利海粟……是的,他已经不再只是一名注音男了,如同隔壁倪家牧场的主人叫做倪可衮一样。甘舜知知道了他俩名字的正确写法。
他,有个很好的名。沧海之一粟呢。他的父亲可能是个诗人。
而他骑的那匹马她是见过的,后来在牧场时也见过几次,却总是在看见它时,仍会为那匹马儿的美所震慑。
那不是一匹纯色的马。
不是白的,也不是黑的,而是接近棕色。当阳光照射其上时,便折射出耀眼的光辉。就跟它主人的眼睛一样。甘舜知颇为讶异地得出这个结论。
也发现自己实在很喜欢看那个男人骑在马上的英姿。
光是看着他就觉得十分享受了。
甘舜知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因为,他们初相遇那个夜晚的月光具有魔力的缘故。因此当她看着他时,总会想起那个如幻似梦的晚上。
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曾经甘舜知以为,“花花公主”杂志上的那些男模,若不是不存在于他们这种平凡人的世界里,就是即使存在,也是远在天边,不可能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然而当她看见他时,她立刻就修正了之前的想法。
那个人,不但存在,而且还近在她的眼前。
唯一遗憾的是,杂志上的男人是可以供她发挥无边想像的,但眼前这位,却只是会破坏所有想像的空间而已。
他跟她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样——除了外表以外。
因此尽管她一看到他,视觉上的确是非常享受。
但是内心深处,她也明白这个男人骨子里仍然不是一个真正的王子。
“快溜……”耳边突然传来一句。
甘舜知回过神来,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赛友们纷纷跨上马背,做鸟兽散往四方逃逸。“啊,你们——”
已经跑得老远的阿德回头抛下一句。“阿舜快溜……”话尾被卷进风中。
甘舜知的身体接收了讯息,自有意识地快步走到车门旁边。
孰料才打开车门,她的手腕便被一条绳圈给套住。
她抬起手腕一看,发现原来不是绳圈,而是一段卷绕起来的鞭子。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握着鞭子另一端的人,不敢相信地道:“你、你居然用鞭子打我?!”
利海粟还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柔软的长鞭一寸一寸地卷起,收拢,往自己的方向拉。
甘舜知硬是被他拖到他面前。她不禁哇哇大叫。“你在做什么?”
利海粟半张脸藏在他那顶宽边帽下。他矮下身子,低下头,让自己的鼻尖几乎碰着她鼻尖。慢条斯理地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打你。”这辈子他的鞭子顶多只是拿来吓吓人,还不曾真正用来抽打别人过。
甘舜知倒抽一口气。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认真。“利海粟,你发神经!”
利海粟抿起嘴,脸上没半点笑意。
他扯着她的手腕逼她跟他看向同一个方向。“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小山崖的地势较高,因此他们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下方的牧场草地。
甘舜知困惑地道:“一片美丽的青草地。”
“还有呢?”
“一群乳牛。”黑白相间的乳牛散布在青绿色的草地上,远处连绵着层层叠叠的青山,看起来宛如一幅美丽的画。
“还有呢?”口气还是不太好。
甘舜知蹙起眉。“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利海粟泄了气,摇摇头道:“车痕!小姐,我要你看看那些车痕!”
甘舜知先是愣了一愣,而后瞪大眼睛,看着那美丽的草地上一个大大的倒Z字形。“天啊。”简直难以置信。
利海粟点点头。“是啊,的确是‘天啊’。”总算她还晓得要羞愧。
甘舜知瞪着一双眼,揪着利海粟的手臂道:“这还是我第一回亲眼看见……”
利海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甘舜知咽了咽口水。“外星人的飞碟居然选中了你的牧场降落耶,你看那个Z字,他们的飞行器造型很奇特喔,真难以相信,他们也看过蒙面侠吗?”
感觉手指底下捉着的肌肉鼓跳起来。甘舜知浑然忘了还缠在她手腕上的鞭子,纳闷地仰起头。“你怎么……”
只见他原本紧绷着的脸孔已经松懈下来,眉梢、唇角,甚至鼻翕都受不了地扭曲着。
利海粟宽阔的肩膀用力地颤抖。
甘舜知皱着眉看他。“好了,别忍了,憋太久会内伤的。想解放的请自便,别在意我,我会礼貌地转过身去的。”
结果,她还没转身,他便已经忍不住地大笑出来。
他笑个不停,甚至还从马背上滑下来跌坐在地。
甘舜知手腕上的鞭子还没解开,也被他拖累得跌到地上。
笑声释放时,突然间,烦恼他整个下午——不,或者该说烦恼他整整两个礼拜的那股郁闷的情绪似乎也跟着解开了。
而原本他认为很不可原谅的车痕,突然间,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不可原谅起来。
牧场上,其实也常常有卡车和工程车在草地上行驶。
那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有些工作就是得把车子开到草原中央。
一般为了防止草皮秃掉,他们都会尽量避免长期让车子开到同一条车痕上,另外再多加留意照顾,也就是了。
对这个Z字形的车痕。他知道他是有些小题大作了点。
其实她并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呀。扯的是,她根本连自己所造成的小小破坏都没自觉。
飞碟降落的痕迹……
哈哈哈,也只有她才有胆子这么掰。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甘舜知很困惑地看着他边笑边将她拉近,好解开缠在她右手腕上的鞭子。
鞭子缠得很紧。但奇异的,她的手腕除了一点点因为捆绑而血液循环不良,有点麻麻的以外,连一点点瘀血伤痕都没有。
“甘舜知,你知不知道你实在搞得我整个人心烦意乱。”不然平常他不是这么爱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