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反击,却听见头顶传来,“石老师,别叫,我是震生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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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正庆幸她不反对晓惠加入我们家里,原来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要不是学生提起,我压根还被蒙在鼓里。”石元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鼻头都被擦得红通通,与粗矿的外表十分不搭。
桌上摆的全是他用来擦眼泪的卫生纸,一团一团。
艾略特揉搓眉心,不放多看石元宗一眼,住到现在,石元宗在他心中的形象完全被铁石心肠的石品婷摧残殆尽。
唉,石叔兴冲冲的与女友准备婚事,想不到却爆出女儿要搬家的消息,在为人父的角度看来,不啻是个无言的抗议。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父亲,我愧对她,我曾经把她丢在儿童乐园里,可是我已经尽力补偿了,现在她来这一招,那我的苦心不是白费,她还是不原谅我。哇……”
突来的哭声让艾略特不得不掏掏耳朵,缓缓被惊吓的心情。这对父女到底要僵到何时啁?
他不理会石元宗,径自陷入沉思中。
今天小组成员侦查到徐康在医院附近出没,应该是要探望久病卧床的妻子,没想到即冒出另一级人马持枪迫杀他,结果两派人马有小小的枪战,对方几位兄弟挂了彩,逮捕了几人,却让徐康逃了。
那几个兄弟经过逼供后,吐实是蝗虫的手下。
看来徐康真是穷途末路了,黑白两道都怖下天罗地网,好得知那批毒品的下落,他身价可高了,这次恐怕不像两年前那样容易逃出台湾,根据线人的消息,蝗虫下令活捉不到,格杀勿论。
这场战争是看谁先找到徐康才算数。
凌晨两点,门口传来钥匙打开门的声音,石家客厅大灯马上亮起。
石元宗与艾略特两个大男人准备来个大会审,这次他们请好,一定要狠狠的骂骂任性的石品婷。
门刚开,石元宗就清清喉咙大声道:“一个女孩子家,三更毕夜才回来!也没打电话通知,太不像话了!”
进入屋内的石品婷面孔铁青的狠瞪他们俩,不发—语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冰冷的眼神令父略特心惊肉跳,直觉不对,不过他不敢妄动,先支使炮灰上场。
他小声的在石元宗耳旁嘀咕,“千万不能前功尽弃,你一定要摆出父亲的尊严,使她了解谁才是一家之主。”
嗯!没错!
石元宗追到石品婷的房里。“我还没说完呢!”
一进门却见女儿翻箱倒柜的把衣服塞进皮箱里,顿时,他像泄气的皮球,急得在她身旁团团转,忙着解释,“我……我只是问问你而已,你犯不着离家出走啊。”
她站直身子,对着他冷冷道:“我有自知之明。耽误了你多年的青春,一个鳏夫带着女儿是有些不方便,你要结婚,我总不能妨碍你与新婚妻子相处,少一个阴阳怪气的继女只有好处。你放心,我不会跟你要什么财产,你就当没生过我。”
她看都不看愣住的父亲,拖着行李就要出房间,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你这样说太伤石叔的心了。”他不出面不行。
石品婷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似乎想以目光在他身上射出两个窟窿。
“走开!”她低喝。
“然后看你走出我的生命?”
听到他的话,她突地笑出来,眼里闪着泪光,语带忧伤的道:“你不用再演戏了,我已经知道你是来卧底。你不用挖空心思讨好我,想套出关于震生的消息。”
闻言,他如澶雷击,辩才无碍的他狼狈的挤不出一句话为自己辩白。
她尽量心平气和与他交谈,事实上,她的心头百味杂陈。
要不是徐康告诉她,她还不知要被隐瞒多久。
原本潜逃回国的徐康竟躲在自家附近的废弃工寮里,那附近杂草丛生,又有几处墓园,让人望之却步。
徐康表示他观察她许久,发现她是真心为儿子好的善良老师,希望她能帮助他,他愿意把毒品交给住在她家的艾略特。
起初她还反驳,艾略特不过是一名老师,应该把毒品交给警方才对。
谁知徐康说他跟踪她时,凑巧看到艾略特与东尼的秘密会晤,才识破他的身份,并且再三表示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艾略特特别关心震生,他与警察关系良好,他的武术精湛,这一切都显示他有预谋是为更加接近震生,包括对她的好,对她的调侃。
她蓦地忆起又对他问,“是不是你向训导处吐露我的学生堕胎的事,好让我留校察看,你得以确实把握震生的行踪?”
不愧是冷静聪敏的人,只要有线索,任何事情都能归纳,而且准确度高。
这确实是他所为,事到如今,他只能承认点头,“是,你猜得没错,是我建议让你休息一个月,等事情结束后再让你复职。”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的脸被打偏,脸上立刻浮现一片红肿。可以想见,她是多用力。
“你不知道名誉对一个女孩子的影响有多大。”
“我已经把伤害减至最低,万一任务失败,涉及的层面更广,我必须有所取舍。”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对我好也是相同的理由吧,真是难为你了,要应付我这么一个难搞的老师。”她的感觉就像有个人拿把利刃剖开她的心,她的血不停的淌滴,疼得难以呼吸。
“没有,我承认我的确是有计划性的接近你,不过那只是一开始,后来的发展就不是我所能控制,我是真心想——”
她痛彻心扉的闭上眼,“够了,我不想看见你虚伪的脸孔,听见你说出欺骗我的话,你不要再羞辱我了,我没有你想象中坚强。”
“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他落寞的垂下头。
在敌人面前倒下便输了,她架起脆弱的防护罩,保护残余的自尊, “能够讲开也是好的。”她忍住满腔的怒火转身想立刻逃离,否则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性的事。
“你不准走!”他握住她的手腕。
“你凭什么限制我?”
他说不出挽留她的话,却了解一旦她离开,他们的生活将会成为两条平行线,永无交集。
情急之下,他不经大脑考虑便道:“既然你知道事情的大概,那从现在起,你必须协助警方办案,绝对不能离开。”
石元宗看着两个年轻人怒目相瞪,谁也不肯退一步,他帮谁都不对。女儿那恨不得啃入骨、饮人血的凶残眼神,好可怕。
僵持不到五分钟,本以为将会有一场龙争虎斗时,石品婷突然压抑不住被欺骗的委屈,毫无预警的眼泪扑簌簌的掉落。
两行清泪滑落净白的脸庞,吓坏了两个大男人。
艾略特顿时失了心魂,急得团团转,话气迅速软化,他虚弱的哀求,“你不要哭,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呜呜……”她甩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捂住脸颊,泪水不停的从措缝间流出,无法抑止。
“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哭,对不起,对不起。”看她落泪,他的心都揪成一团,他跪坐在她的面前,又哄又怜的把她搂抱在怀里。
“呜……你走开啦!”她哭得伤心,还腾出一只手,推开曾经令她流连不已的宽阔胸膛。
当时她以为那是她一生的依靠,甚至有托付终身的想法,谁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实在是太讽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