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下,她的笑容明媚,鹅黄色的泳装包裹著她曼妙的身材,凹凸有致。叶明珠实 在得天独厚,天使般的面孔,搭配魔鬼般的身材,令天下间的男子无一能够抗拒。
秉忱展开一条嫩黄色的大浴巾,披在她肩上。
她朝他娇媚的一笑,一边用浴巾揩拭身上的水。
白色的小圆桌上有冰镇过的果汁和红茶。几只水晶杯,在阳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
“你要果汁,还是红茶?”秉忱问。
“果汁。”她戴上太阳眼镜,躺在凉椅上晒太阳。她的肌肤白里透红,极不容易晒 黑。
他将果汁送到她面前。她并不伸手去接,只稍稍抬高上半身,张口抿了口果汁。
“还要喝吗?”他问。
“嗯。”她又接连喝了两口。“好了,不喝了。”说完又躺回去,享受日光浴。
他将椅子拉至她旁边,默默的喝著手中的冰红茶,杯缘镶著片柠檬片,顿时暑意全 消。
这是自上次他在他们的订婚宴会上缺席后,第一次和她见面。她气不过他缺席,整 整一星期不见他。今天大小姐气消了,觉得给他的惩罚也够了,便准许他来看她。
他在电话中早不知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对自己的缺席也解释得清清楚楚的。他所持 的理由是他不愿一身狼狈相的当众宣布他和她订婚的事。
“怕给你丢脸。”他如是说。“而且那天又是你生日,亲朋好友都来了,我不希望 因我不慎受伤,扫了你的兴致。毕竟你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而我们要订婚随时都还有 机会。”
大小姐对他的解释能理解,但仍责怪他没有在宴会上露面,似乎太不把她放在心上 了。
她这么埋怨他:“大家都知道你受伤了,因此你迟到并不要紧。但一整个晚上也不 露面一下,别人或许会想你是在逃避和我订婚呢。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可是人家会怎么 想?尤其是唐婉如,她嫉妒你爱我,而不爱她,没事就在我背后放冷箭。那一天晚上你 缺席,都不晓得她笑得什么样子,存心看我的笑话,恶心死了!”
为此她整整生气了一个星期,到今天才肯和他见面,而且她要故意绝口不再提订婚 的事,存心要看他著急。这一次她可不愿那么便宜他了,非得他再向她求婚一次,而且 要他跪下来求,她才肯接受!
秉忱呆呆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他的视线落在天际的白云上面。雪白的云朵, 几乎是静止的,今天一定没什么风,他想。
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明珠不耐烦了,只好先开口说道:“你在发什么呆?”
他回过神来,殷勤的问:“还要喝果汁吗?”
她坐起身子。“喝红茶,就你手上那一杯。”
他将手上的红茶凑到她唇边。她一连喝了好几口,嫌不够冰:“叫小翠再拿冰块来 ,冰都化了。”
不消他去叫,小翠娇俏的身影已出现了,手上拎著冰桶向池边走来。
她早把时间算得准准的。这个聪明的小妮子!他在心中暗自喝了声采。
“史先生好。”小翠很有礼貌的打声招呼,将手中的冰桶放在圆桌上。“小姐,你 中午要不要在家吃饭?”
明珠不置可否,用眼睛瞟了瞟秉忱,仿佛要让他决定。
“我们出去吃吧,好不好?明珠,算我向你陪罪。”他说。
她笑了。他这么说令她很高兴,于是欣然的点点头。
小翠见没她的事了,便识趣的退下。
“几点了?秉忱。”她问。
他看看表。“才十点半,你可以再去游个三十分钟。”
“好!”她站起身子,对他说:“你真的不游?”
“我不是跟你说我的伤口还没好吗?”他说。
“不是都过了一个星期了吗?我看看,哪一只手受伤?”她走过去,拉起他的右手 看看,没有受伤的痕迹;又去拉他的另一只手检视。可不是,他左手臂上有一道长约三 、四公分的伤口,缝合的线都还没拆下来呢。她喃喃的说:“什么时候去拆线?伤口这 么深,以后好了一定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痕……”
“我是男人,怕什么?留下疤痕就留下疤痕好了。”
“难看死了!而且摸起来怪不舒服的。”她嘟著嘴巴说。“我叫爸爸去找最好的整 型医生,替你消除手上的疤痕。”
“算了,我是男人怕什么?整什么型?不过多受一次皮肉之苦罢了。”他洒脱的说 。
“你既然说是男人不怕,那再受一次皮肉之苦又有什么?”
“好了,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他不想再继续研究整型手术的问题。“你再 去游泳吧,我们十一点半准时出发。”
“去餐厅吃饭为什么要准时?”她咕咕哝哝的说。“噗通”一声,跃入池中。她的 姿势极美,游泳的技术也不错,活像一只美人鱼。不过她绝对不会像童话中的人鱼公主 ,为了换取双腿接近心爱的王子,而遭受到恶毒的诅咒。叶明珠小姐不具备那种悲剧性 格和高贵的情操,在她私人的字典里只有“予取予求”这四个字。
※※※
由于叶大小姐坚持要打扮得美美的,因此他们没法在十一点半出门。
秉忱一直在大厅上等。他看看表,都十二点了,叶明珠还没下来。
倒是小翠先下来了,她说:“史先生,你再稍等一下,小姐已经打扮好了,马上下 来了。”
他点点头。“没关系。”
“喔,对了,史先生,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一下,那位白小姐有没有受伤?”小翠忽 然有此一问。那天的情形她没有亲眼目睹,都只是听来的。不知为什么,她挺牵挂如意 的。
他知道她是在问如意,于是答道:“她很好,毫发无伤。”
“那我就放心了!白小姐真是幸运,若不是史先生救了她,不知现在是怎样的情形 呢。史先生,你真勇敢!”她直率的夸赞他。
“啊,哪里,应该的。”他难免有些难为情。
“秉忱——”叶明珠下来了。她打扮得艳光四射,身上一袭米黄色的小礼服,不但 适合出去用午餐,若晚上还想去夜总会消遣,也对付得了。她似乎特别偏爱黄色系列, 手上的皮包和脚上的鞋子,都是同一色系。
她的美丽,秉忱早见识过了,因此不会觉得心跳加剧。但他仍不失绅士风度的抬起 一只手,牵著她步下最后一级阶梯。
一般和秉忱出去,她就不坐司机的车,因为秉忱就是她的司机。
明珠特别偏爱吃法国菜。她喜欢法国式的细腻和浪漫气氛。
道地的鹅肝酱使她食欲大增,心情也变得很好。不过,就在邻座的一位男士送了他 的女伴一大束玫瑰花之后,她的脸就沉了下来,气呼呼的埋怨秉忱:“你好久没有送我 花了!”
她只消说了这一句话,秉忱立即找服务生过来,交代他去订购二十五朵黄玫瑰。叶 明珠芳龄正值二十五。二十五朵玫瑰,代表她芳华二十五。
他在这方面相当细心,因此她才会在众多追求者中挑选他做为她的未婚夫。她计画 自己的结婚年龄在二十五至二十六岁之间。
他们尚未用完午餐,服务生的领班已将二十五朵黄玫瑰送到。
明珠喜孜孜的接过花来,心想若秉忱开口再向她求婚,她便不再刁难他了。却只见 他缓缓举起酒杯,放在唇边挽了一口,压根不再提他们的婚事。她欣喜之情马上冷却, 将花束撇在一边,赌气的灌下一大口酒。他也只权当没看见,对她种种情绪化的举动, 早已疲于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