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过来,我身上又热又脏。”她知道他有洁癖,不想见他呕吐。
“这点小事算什么?”他拿出心爱的手帕替她擦去汗水。
“你老爸老妈在看。”她小声提醒他。
章浩然冲著她直笑,“我跟阿战、小白也是玩泥巴长大的,我爸妈都习惯了,好朋友计较那么多干么?”
事实上,章耕宇和莫玉琪都震惊到无可复加,生平娇气的儿子竟然踩在泥土上,还不嫌脏的替春花擦汗,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呀!
劳动後,李春花借了浴室冲凉,一走出来,晚餐已经准备好,都是自家种的蔬果。
“谢谢伯父、伯母。”李春花自然懂得礼貌。
章耕宇殷勤招呼:“多吃点,你一个人在外,很少吃家常菜吧?”
莫玉琪也心疼的说:“瞧你好像又瘦了,有空就来走走,把这当自己家,别客气。”
“嗯……”如果爸妈还在,她就能常听到这些话,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章浩然在旁看得有点吃味,“爸、妈,你们只顾伺候她,忘了还有我?”
“笨小子!”莫玉琪揑揑儿子的耳朵,“你已经够幸福了,别在那边罗唆!”
章耕宇更感慨的说:“要是你有春花的一半,我们准把你捧上天了。”
他们亲子之间的谈话、互动,让李春花深深羡慕,她多想回到十五岁之前,那时还有人会在她耳边唠叨,如今她才明白那是多大的福气……
四个人一起吃饭、一起谈笑,仿佛他们是一家人,她允许自己稍微沉溺,却不准幻想不可能的未来。
“我该走了,明天还要上工。”
“才八点?”章耕宇看看表,“不过你明天一早就要起来,还是睡饱一点才好。”
莫玉琪拍拍她的手,“下次放假一定要再来,不可以爽约喔!”
“嗯……”春花不敢答应得太满,她怕期待之後的失落。
“这么依依不舍?又不是生离死别。”章浩然拿起车钥匙,“我送春花回去了。”
“伯父、伯母,再见。”李春花轻轻一鞠躬。
“路上小心喔!”章耕宇和莫玉琪一再挥手,直到车影消失在转角。
出了门,上了车,章浩然问起身旁的人,“怎么样?农家之乐乐无穷?”
“当然,我是乡下人,我怀念土地的味道。”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是不是……想起了你爸妈?”他小心翼翼的提起这话题,就伯她受不了刺激。
李春花安静了几分钟,“没错,我很想他们。”
“你不介意的话,我爸妈可以借你用,让你撒娇、让你孝顺。”
“谢了。”她唇边扬起笑,伸手抓抓他的发。
“我说真的,他们绝对非常乐意。”他再次用力强调。
“我会考虑,当你们家第七个女儿。”如果有那份缘,她真想再喊声:爸、妈。
“第七个?”他一时不能理解,“我只有五个姊姊,你是第六个才对呀!难不成……你把我也当成女儿?”
“哈哈~~”
两人的笑闹声传出窗外,随著夜风,飘向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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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就像棉花糖,甜甜的、软软的,却很快就在舌尖融化了。章浩然黏在李春花身边,做爱也好,不做爱也好,他都喜欢跟她在一起。
每次高潮之後,春花总会点上一根菸,隐遁於内心角落,忘了身旁有个男人。
章浩然只能默默望著她,不知她在想什么?不知她快乐或难过?明明两人就在一起,为何距离却有如银河?
拍拍她的肩膀,他忍不住开口:“你可不可以……不要抽菸?”
她甚至不回头,“你管我?”
“不是我要管你,是因为抽菸对身体不好,你爸妈也不会希望你抽菸。”
她的身体稍微一僵,“别拿他们来压我。”
“可是……你抽菸的样子,看起来好寂寞……”
“你想太多了。”她猛敲一下他的头,“比我还像女人,真受不了。”
他缠上她的身子,撒娇似的说:“没办法,我被你迷住了嘛~~”事到如今,难道她还不了解他的心意?
她捻熄香菸,终於正视他的脸庞,“迷?你说的什么傻话?”
“我、我爱你呀!”满腔浓烈的爱,任她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寂静片刻之後,她冷冷的问:“你知不知道,我只有国中毕业?”
“那不重要。”学历算啥东西?
“你知不知道,你是建筑设计师,我是工地领班?”
“那无所谓。”都是同行才好。
“你知不知道,你快三十岁还是处男,我十五岁就不是处女了。”
“那又怎样?”他可从她身上多多学习。
“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只有友情,没有爱情?”
“那也没关系!”当你爱上一个人,不管友情同情激情滥情,只要有个“情”字就得了。
“去你的!”她狠狠又敲他一记,“什么都不挑,没骨气。”
他摸摸发疼的脑袋,“没骨气就没骨气,有老婆就够了。”
“你是被阿战和小白洗脑啦?每次见面都大谈老婆经,你不烦我烦!”她知道他们那三个男人,生平无大志,摆脱处男之後,就想娶老婆生孩子,平凡到极点。
打击连连,他却还不死心,“可是我每次都没有防备,你会不会……怀孕?”
“放心,我有吃避孕药,没那么容易中奖。”
“哦!”这么一来,他只有“床伴”的身分,连当“孩子的爹”都没资格。
“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跟你做个了断。”其实她早看出他的心思,他对她绝对不只有情欲,还有许多不该有的情感。只是他太可爱,她一时难以割舍。
“下要嘛~~”他心急如焚,受不得任何威胁,“以後我都会乖乖的,你别生气。”
“我想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长痛不如短痛,是该收手了。
他全身为之僵硬,脸上的笑容也冻结了,“为什么?我收回刚刚的话,你就当没听见,我们就当没那回事好不好?”
“这是为你好。”她不愿浪费他的时间,他们的未来不会有结果。
他却大声狂叫,“我不要!我才不要~~”
他的反应更增强了她的决心,只是暂时不见面就让他如此激烈,以後不就更难分难舍、牵扯不断?不行,她得让他冷静一阵子,寻找他自己的出路。
於是她站起来穿衣,故作轻松口气,“别紧张,又不是从此不相往来,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找你。”
“你从来不找我,都是我找你的!”
“说得也是,我可能会寂寞难耐,那你就有得累了。”
“春花!你别走~~”他内心某处就快崩溃,就快撕裂。
她没有回头,随手一挥,潇洒离去。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他背靠在墙壁上,已经无力站好,而後缓缓滑落的,不只是虚弱的身体,还有无助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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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的第一天,兄弟们力挺到底,放开手边工作和家中娇妻,轮流守著章浩然,就是怕他想不开。
白牧南虽然号称“史上最强白目王”,这时也懂得劝告几句,“天涯何处无芳单,何必单恋一枝花?”
“这话不太适合安慰他。”余战好心的提醒,“我们陪他喝喝酒就是了。”
白牧南难得答应闭嘴,“了解。”
“再来一杯……”章浩然早已沉醉,醉在自己的心碎。
“喝得还真猛。”白牧南亲自为他服务,不忘多加些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