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扶您上楼。雪珍,妳和表哥坐一下。」
王雪珍和王建仁已经站起来了,王雪珍向前说:「不忙。阿姨,诗敏,我今天要回家陪爸妈吃饭,改天再来。」
「嗯,雪珍,那我不送你们了。」杨诗敏向他们点头表示歉意,然后扶着妈妈上楼。
王雪珍转身往屋外走,王建仁跟上王雪珍,怪声怪调地说:「我实在不知道妳姨妈心里在想什么。丽新表面好看,其实每个月收入和支出勉强打平,跟本无力偿债,已经是一个烂摊子了还叫诗敏去当董事长,难怪那些股东都赞成。」
「建仁,你说他们为什么答应让诗敏当董事长?」王雪珍蹙眉问道。
「诗敏不是管理的人才,她只会缩短丽新转手易主的时间,外面已有风声,说有人要收购丽新的股份。」
「这……阿姨会不知道吗?」王雪珍一脸担心。她打开小门,王建仁的车子就停在外面。
王建仁打开车门,摇头说:「所以我才说不知道妳阿姨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提早犯痴呆了。」
「王建仁,不许你骂我阿姨,她也算是提拔你当襄理的恩人。」王雪珍胀红脸警告。
「是表阿姨,又不是妳的亲阿姨,妳……算了,我是替妳表妹担心,弄不好,她会被员工、厂商丢鸡蛋冥纸抗议的。」
一路上,王雪珍话变少了。过去,她一直嫉妒诗敏天生好命,如果诗敏知道命运之神不再眷顾她了,是否仍会像过去一样,保持优雅美丽的风姿来吸引天下男人的目光?
王建仁开着车,脸上露出诡谲的笑意。跟雪珍说这么多,就是要利用她的大嘴巴把这些话说给杨诗敏听,让杨诗敏着急,然后来问他该怎么办。
当然,他会说只有一个方法,资金是企业的活水,回去说动她妈妈把高雄那块地拿出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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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能补拙,杨诗敏练琴时最常用这句话来砥砺自己,所以家中没事,她又回去办公室把白天看过的公文拿出来研究。
这中间,她还接到雪珍的电话,两人谈了很久。
杜仲德是个天才,被他铅笔写到的地方都是她本来看不懂的重点;这些公文不再成为难懂的天书,她仔细看,慢慢研究,对整个集团的运作方式好像又多了解了一些。
最让她烦恼的是财务报表。连串的赤字,杜仲德竟然还用铅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恐怖的骷髅头。
「我要除掉你这颗骷髅头。」杨诗敏自言自语,找出橡皮擦擦掉这颗触目惊心的骷髅头,一擦再擦,直到她满意为止。
时间过得好快,墙上的挂钟连续敲了十一下。
杨诗敏锁上办公室,和巡视的警卫打声招呼,走了几步,倏地脚尖一旋,往二楼香颂厅的方向走去。
杨诗敏走进香颂厅,服务生并不认识她这位刚上任、年轻又漂亮的董事长,走过来问她是不是在找朋友。
杨诗敏摇摇头。她看到杜仲德站在吧台后面,帅气的甩动酒瓶,然后把调好的鸡尾酒交给坐在他面前的女顾客;杨诗敏便跟服务生说她要坐吧台前面。
杨诗敏往吧台走去时,杜仲德马上中断和顾客的谈话,用他那对教人心颤的黑眸看着杨诗敏坐上高脚椅之后,没等她开口,就放一杯矿泉水在她面前,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和他面前的客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本来有话要问的杨诗敏看他忙着,便无聊地转头审视香颂厅的装潢。中央摆着一台价值百万的钢琴,有一位琴师正在演奏,外行人听起来还--不错的琴声,飘入她这对专业的耳朵里就显得--不堪入耳了。
杨诗敏换个坐姿,顺便偷瞄杜仲德面前那一排各拥不同姿色的女子,她们看杜仲德的眼神有的大胆热情,有的腼腆含蓄,显然杜仲德工作时专注的神情和俊酷的外表让她们着迷了。
杨诗敏静静看着他和她们,心里突然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坐在吧台最角落的她不甘再被冷落,敲着桌面说她要一杯威士忌苏打。
杜仲德眉锋轻轻挑了一挑,替她调了一杯威士忌苏打,端到她面前放下时低声警告她:
「酒量不好的人,少喝一点。」
「谢谢你画的骷髅头。」杨诗敏拿起杯子敬杜仲德,然后当着他的面大口喝完。「再给我一杯。」
杨诗敏的酒量是不好,一点酒精就会让她心跳加快,双颊发烫泛红,尤其她心情不好时,体内的「水蒸气」还会溢到她的眼眶里。
杏瞳里的水光让杨诗敏看起来楚楚动人,害杜仲德心脏突然揪了一下。
为什么弹得这么难听!
杨诗敏倏然伸手扶着吧台,扭腰用力一转,整个人背向杜仲德,看着摆在香颂厅中央的百万钢琴,和正在蹂躏那台钢琴的琴师。
「杜哥,三号桌要两杯Mai-Tai,一杯Whisky Sour。」服务生把单子交给杜仲德,然后站在一旁等着。
杜仲德剑眉微蹙,看了杨诗敏几秒,然后将视线从杨诗敏身上转移到他手上的工作。
杨诗敏严厉批评她听到的音乐,错乱的指法、轻重音都不对,连拍子都……天!这样的技巧也敢出来卖艺,难怪客人说话的声音会比钢琴声大,她的耳朵快受不了这种虐待了!
幸好,琴声突然中断,弹琴的人有事暂时离开,杨诗敏突然产生一股冲动,她跳下椅子向钢琴走去。
有服务生回头看杜仲德,杜仲德轻轻点头,服务生便没有上前阻止杨诗敏坐上钢琴的椅子。
当杨诗敏的手指碰到琴键时,种种不顺遂的事一下子便被她抛到脑后,她闭上眼睛,陶醉在贝多芬的旋律当中。
流畅的乐音像月光一样,轻柔的覆盖万事万物,香颂厅里突然变得安静异常,因为所有的人都被她和她这首贝多芬的月光曲给吸引了。
杜仲德抬起黝黑的眸子一直看着杨诗敏,她闭着双眼弹奏,脸上紧绷的线条渐渐放松,身体似柔柳,随着音乐轻摆,看起来好美、好高贵。
刚才突然离开的琴师回来了,她是回来看谁这么大胆,竟敢偷弹「她的钢琴」,而且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弹得比她好!
还有,服务生们没把这个不要脸的人拉下来也不对,他们都知道她爸爸范大同是这里的经理,竟然由着外人坐在上面一直弹!
「小姐,妳弹人家的钢琴有得到人家的允许吗?」范妙琳杀到杨诗敏面前,摆出地头蛇的姿态对她说话。
杨诗敏刚好弹完月光曲最后一小节,她慢慢张开双眼,看到离开的琴师扠着腰对她说话,便很有风度的站起来说:「这台钢琴音色很好。」
范妙琳双眼喷火,往前一站,挡住想要离开的杨诗敏。「小姐,妳以后要是再敢乱动我的钢琴,我就叫服务生把妳拉出去!」
「对不起。」杨诗敏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生气,她小声向对方道歉,希望对方愿意让路给她过。
杜仲德看到一切,走出吧台,大步向她们这边过来,他轻轻用力把范妙琳拉开,同时放低声音告诉范经理的女儿。
「范妙琳小姐,杨小姐随时都可以弹这部钢琴。」
范妙琳拱起两道修得极细的眉,愤怒地问道:「杜仲德,你算老几?这里的事轮得到你管吗?」
范妙琳的叫声让更多客人注意他们,杜仲德顿时沈下脸,用力把范妙琳拉到香颂厅外,靠近洗手间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