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务主任是不是也欠扁,把妳找来学校做什么?」杨明智故意撂出狠话,表示他是个狠角色。
但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人为了他的事到学校来过,连小学母姊会他亲妈也都没来参加,没想到诗敏姊姊会为了他特地到学校来,害他喉咙突然有点酸酸的。
杜仲德脸上挂着笑容打量他们。明珍像他们形容的,胆小而害羞;而明智,他那对深沉炯亮的眼睛表示他是勇敢慧黠的,但却充满对人的不信任和怨恨;英气的左眉有一道疤痕,鼻梁骨有断过的痕迹,果然是令学校和家人头痛的问题人物。
「明智,不要乱讲。」杨诗敏轻斥明智,接着向明智和明珍说:「怎么不会叫人?叫杜大哥啊。」
杨明珍给面子的叫了一声,但杨明智那对不驯的黑眸扫过杨诗敏的脸,然后伸手从口袋拿出一包香烟,用嘴唇叼出一根咬在嘴里。
杜仲德不满他对诗敏的态度,冷冷说道:「抽烟不代表你变成成熟的男人,何况学校里是绝对禁烟的,把烟收起来。」
杨明智把杜仲德的话当放臭屁,他笑了笑,继续拿出打火机点烟,然后用力吐出一口白烟。
杨诗敏上前好言和明智商量。「明智,你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姊姊拜托你把烟丢掉。」
或许「姊姊」这两个字打动杨明智的心,他看了杨诗敏一眼,决定给她面子,于是把香烟丢掉踩熄。
太好了!明智说得动表示还有救,杨诗敏赶快再跟他说:「姊还要拜托你,听老师的话,跟同学和好,不要打架闹事--」
「妳不要像老太婆一样喽嗦好吗?」杨明智用力把杨诗敏推回椅子上,用狰狞冷酷的表情对她说:「我最受不了你们假惺惺要对我们好的样子,我和明珍不要人家同情,所有欺负我们的人,我都会一一向他们讨回公道的!」
哥哥生气,杨明珍又吓得双眼噙着泪水。
杨明智看到妹妹懦弱爱哭的样子,情绪突然失控,大声向一说话就哭的明珍吼道:「私生子就私生子!人家骂妳,妳哭,没有骂妳,妳也哭!妳知道吗?就是因为妳动不动就哭,人家才特别爱找妳麻烦,所以我这个哥哥就要出马替妳讨回公道,妳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爱哭了?!」
杨明智这阵咆哮让杨明珍和杨诗敏同时愣住,然后,杨明珍用力抿着双唇,不敢哭,却不停发出短促、压抑的吸气声,看起来更加可怜。
杜仲德暂时不介入诗敏的家务事,不过表情冷峻地瞪着杨明智。
杨诗敏了解他们的心态了。这两个孩子因为出身的关系,让他们特别在乎别人对他们的看法,好强和自卑成了他们的心障,因此才会容易动怒,或特别爱哭。
杨诗敏难过地叹了口气,眉毛皱得几乎打成死结,等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她说:「我和大姨对你们绝对不是假惺惺,我们是真的很关心你们。明智,姊会想办法拜托学校给再你一次机会,不要把你退学。」
杨明智瞥她一眼,不领情地耸肩说:「大不了换所学校,现在有很多学校什么设备都有,就是缺学生。」
「明智!」杨诗敏拉住明智的手想劝醒他,却被他甩开。
杜仲德动气了,向诗敏说:「妳们姊妹何不到外面好好谈谈?」杜仲德向杨诗敏使眼色。
「那你们……」杨诗敏担心地瞟了明智一眼。
「男人对男人的谈话有时会比较『激烈』,我们在里面比较安全。」杜仲德话中有话,挥手催诗敏出去。
「明珍,我们出去。」杨诗敏拉着明珍往外走,关上门前交代仲德一句话。「谈『轻』一点。」
杜仲德点头,关上门,回头就迎上一对阴骛、迎战意味浓厚的黑眸。杨明智双眼用力瞪着杜仲德,杜仲德则视若无睹地继续向他走去,直到杨明智面前才停下,脸上挂着极淡的笑容请教他。
「你一人怨众人,众人怨你一人,这样,你快乐吗?」
杨明智冷哼了一声,大拇指指着自己说:「快不快乐是老子个人的私事!」
杜仲德点头笑了笑,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听老师说,你结党成群,看到不顺眼的人就打,有这回事啊?」
「干嘛?刑警问口供啊?老子警告你,你只要把我姊姊保护好,不要让她损伤缺角就行了,老子的事你不要管!」杨明智一脚踩在杜仲德的椅子上,直视他的眼睛撂话。
「是吗?」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关心诗敏的,杜仲德黑眸直视明智,看进他苦涩彷徨的心里。
冷厉的眼神让杨明智心里产生畏惧,但他不愿认输,和杜仲德大眼瞪小眼。
杜仲德低声奉劝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说:「小鬼,看在你姊姊的份上,奉劝你一句,赶快改邪归正。」
杨明智怒吼:「不要叫老子小鬼!」
杜仲德拨开杨明智的脚,手法潇洒利落,他一边挥干净被杨明智踩脏的裤子,一边说:「少在我面前老子长老子短的,你要是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简单用一个字,『我』就行了。」
刚才是不小心闪了神才会被姓杜的把脚扫下,这次要让姓杜的见识真正厉害的招式,等把他踢到地上,脸上瘀青一大块时,看他还敢这么属的教训人吗?杨明智退后一步,抬起脚,看准杜仲德的脸踢过去。
可惜他对杜仲德认识不深,只见杜仲德机警地举左臂护脸,右手抓住杨明智踢过来的小腿,顺势往后一拉,同时脚用力一扫--
一抓一放,杨明智惨叫一声,跌出一个全劈腿的姿势,最惨的是--落地时,双腿间的重要部位不幸直接撞到地板,痛得他龇牙咧嘴,趴在地上连眼泪都被挤出来了。
杜仲德气定神闲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杨明智才抬起上身,双腿一寸一寸慢慢移动靠拢,站起来之后,嚣张的杀气已经浇熄大半。
「请坐下。」杜仲德看起来更有威严。
杨明智暂时没有力气造反,拉过一张椅子,怕碰到痛处,慢慢坐下。
杜仲德看着杨明智,省去苦口婆心说道理给他听这一道手续,直接跟他说:「你姊姊想对你们好的心情我很了解。我有三位同父异母的弟妹,但我把他们的母亲当成自己的母亲,他们对我也很尊敬,这个礼拜六我弟妹都放假,我诚恳邀请你和明珍一起来我家吃饭,顺便学学一家人应该怎么相处。」
「我要是不去呢?」男子汉岂能随便就认输!
杜仲德露出让杨明智打寒颤的笑容说:「我客气请你,你一定会给我面子来我家里作客,而且,我会十八招教人痛得趴在地上的招术。」
不用怀疑,这是邀请,也是威胁,杜仲德看着杨明智。
杨明智回想刚才趴倒在地的情形就脸红,可是杜仲德明明坐着没动,是怎样把他整倒、让他痛不欲生?这手功夫他很想学。
「你答应收我当徒弟教我那十八招,我就答应你礼拜六去你家。」杨明智还是很顽强,刚才虽然很痛,但他胆子犹在,竟然和杜仲德讨价还价起来。
杜仲德脸上闪过不易发觉的笑意,然后他手一挥,对杨明智说:「去不去随你,你只会打架滋事,我教你这十八招,那我不是在为虎作伥,替学校和社会制造问题?」
杜仲德说完便站起来,准备离去。
「杜大哥,学校用双重标准处罚学生,我们这些弱势的学生不得已,只好团结自救。」杨明智想留住杜仲德,情急地把他从来不讲的事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