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咬了一个鱼饺的同时,她瞄到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什么?”那么厚一大叠,就连以前她念书时交的期末报告都望尘莫及。
“客户公司的营运报告。”
“做什么用的?”当商业间谍吗?
“做财签报表。”
“什么是财签?”听起来真是深奥。
“……”他没说话了。
“呃,你继续忙,我下打扰你。”乐映晨立刻发觉自己的不识相,当场打住问题。
三分钟后,又见他弯腰从看起来不怎么大的公文袋里,掏出另一叠文件来,她眨了眨眼,脱口便问——
“那一叠又是什么?一堆数字密密麻麻的,真是可怕。”
“……资产负债表。”语气很忍耐。
她怪叫一声,“资产负债表?!你不会每天都要看一大叠这种东西吧?”不会吧?如果是她,一定会疯掉!
“差下多。”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天啊,这是真的吗?资产负债表,这几个字曾是我多年前的恶梦啊!”她连声惊呼。
老天,这真是太可怕了!
她想到以前念书时被连当三次的会计学科,现在偶尔都还会梦到会计老师那副阴险的嘴脸,跟《哈利波特》里的石内卜教授简直有得拚呢。
“每天要看这些东西,你真是可怜。”她一脸同情。
“……”他又沉默了,视线仍旧专注在手中的文件,只是额上隐约有道青筋凸起。
就连神经很大条的乐映晨,也察觉到对方的下快,干笑了几声——
“呃,你忙,我不打扰你。”
看到对方点点头,又兀自忙去,在纸上东抄西抄,她也只能一边吃著火锅,一边等待时间流逝。
她可没胆偷跑到别的地方去打发时间,依老爸的个性,定派了下少眼线在附近巷门守著,要是她没乖乖相亲,只怕回家少不得又是—阵疲劳轰炸。
掩嘴打了个呵欠,坐在落地窗旁的她,整个人让午后的阳光晒得懒洋洋的,觉得有点想睡。
实在太无聊了!
忍不住的,一双乌亮的眼儿飘呀飘的,又飘到了他身上。
她根本就安静不了多久,忍下住又发问——
“这几张呢?又是什么?”红红绿绿的数宇占了满满的版面,,光看就让人头痛。
“损益表。”
“损益表?损益表?!噢,天啊天啊,我想起来了,这下就是让我修不到企管学位的罪魁祸首吗?我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要看见它了呀……”她夸张地抱著头在桌面上蹭来缯去,一副万般痛苦的模样。“睽违那么多年,想不到今天还是让我们两个死对头见面,这真是太黯然、太感伤了……”
“……”
“对了,姜……”姜什么?一时忘记人家的名字,她赶快掏出名片来看一下,忍”住又惊呼:“你居然是会计师?”
敢情方才她连看也没看,就将名片塞到皮包里?
姜智华暗叹口气,语气平淡,就算心里为了她一再出声打扰而有些著恼,也因为自小良好的教养,没让他表现出来。
“我以为刚刚我们商量过了,我赶工、你用餐,不是吗?”顿了顿,他又道:“我五点前得归整完这些东西,现在只剩下一个钟头又二十七分钟。”话中的含义不言可喻。
“我了解。”乐映晨眨了眨眼,把刚刚说了好几次的台词再说一次:“你忙,我不打扰你。”
他点点头。“谢谢。”又埋首于手边的一堆报表资料。
喔,好个正经八百的男人。
请侍者收走吃完的火锅,乐映晨趴在桌面上,就这么大刺剌地盯著人家瞧:心里突然有点闷。
虽然不是真的想跟他帽出个什么结果来,町这总是她大姑娘上花轿,头—遭的相亲经验嘛,会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呀!
因此,对于他这么冷静平淡的反应,她真有一些些不满。
这人真足下给面子!
路上随便抓十个人,九个会称赞她一声“大美人”,这个男人是烧了八辈子的好香,才有机会跟她相亲,居然一点部不懂得珍惜,啧。
她眯起眼观察他。
头发一丝下苟地梳理得整整齐齐,发式中规中炬,不烫不染,与时下追求流行的年轻人大不相同。
她想,他可能是个下看八点档、也不上酒吧的无趣老古板吧?
不过辛好,他长得还不错。
斯文俊秀的模样,拥有年轻大学教授的气质。
只可惜,那副细框眼镜将他细长的黑眸遮起来,让原就过分正经的五宫,又多了几分严肃的感觉。
“姜先生……”她轻唤。
他非常忍耐的回应:“嗯?有事?”
“其实我发现你长得还满帅的耶!斯斯文文的,很俊秀呀!可惜严肃了些,你要是多笑一笑,一定能骗骗那些年轻可爱的小女生。”本以为会来相亲的男人,不是恐龙,就是青蛙呢!
如今瞧来,他的条件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好。
乐映晨见他不答,猜想他是不好意思被称赞,忍不住好奇的又问:“姜先生,你相亲过很多次吗?”
“嗯。”
她接著又问:“都没相出什么结果吗?”
“嗯。”
怎么可能?“为什么没有结果?姜先生的择偶标准很高吗?”
“……”
“该不会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乐映晨的音量倏地压低,朝他挤眉弄眼的
轻声问:“隐疾?”她好好奇喔。
隐疾?她会不会想太多?
有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姜智华又将视线栘回手中的文件,摆明了不想理她。
但是,乐映晨却不放弃。
她整张脸都快贴到桌面上,就这样由下往上的瞧著他,灵动的眸中写著满满的疑问。
她现在很无聊,而无聊带出了她过多的好奇心,只得摧残身边的无辜人,宣泄一番。
“别害羞啊,我不会泄漏出去的,你就老实说呀。”她催促。
“乐小姐。”姜智华叹了口气,伸手捏捏发疼的眉心,万般忍耐地道:“我只剩下……”低头往腕表一瞄,“一个钟头又六分钟。如果你再继续打扰我的话,今天我肯定交不出这份资料,那样会让我很困扰。”他已经把话说得很白,要是她再听不懂,就别怪他板起脸孔了。
“喔……”
哎呀,被嫌弃了。
收起三姑六婆的嘴脸,乐映晨索性趴在桌上装死,动也不动,还不忘懒洋洋的补上一句:“你忙吧,我不打扰你。”
是吗?姜智华瞥了她—眼,对她这句话的信任度早已大打折扣,本能的加速手中工作的进度,已有了再次被干扰的心理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居然有将近三十分钟的时间,没再听见她的声音。
或许是这份安静太过得来不易,他觉得有点怪异。
她在做什么?
姜智华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让她不寻常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
微微倾身,他跟著她的视线一道看向她眼前的那张纸巾——洁白、干净,四周印压著一圈图腾花样。
老实说,他完全看不出那张纸巾跟其他纸巾有什么两样,可是她那过于专注的神情,会让人误会那是无字天书,上头写著下一期乐透彩的开奖号码。
半晌,她突然唰唰唰地用原子笔在上头画了几下,看那样子既不像在写文章,也不像在画图。
他再次凑近一瞧,才发现纸巾上画了或横或竖的线条,乍看之下,倒像个迷宫平面图。
“客房只有五坪半,还想摆什么加大的双人床,啧,那衣柜、镜子、桌子、椅子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难道要我挂在墙上吗?嗯……这边铺好一点的木质地板打通辅吧,老少咸宜,好擦好整理。”乐映晨自言自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