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又在为无波生气了?”
“没有!没有!娘子你别想偏了,只是一时找不着无波孩儿来给江家公子见礼。”唐翰林连忙在大夫人红停面前袒护三女儿。
“我说相公,你平时也太宠无波这孩子了,”红停夫人娇滴滴地说道:“这种隆重的场合不出席,实在有损唐家小姐的风范。”
冷云冷哼了一声道:“红香也没出席。”
红停夫人在大庭广众下给晚辈顶了一句,强忍着不便发作,脸上仍是那温柔婉约的娇柔笑容。“我那红香孩儿的确是太失礼了,不过她的伤风在今晚愈形严重,只好忍痛失礼了。不过我刚刚好象还看到无波呢。”
江寒天对这种妇人之谈最为不耐烦,转身便离开,江岚天随即跟上,炎麟看两个好友离开,也赶紧逃出那脂粉圈。
兄弟三人到了花厅外,江岚天开口道:“能伤你的恐怕是百禽楼中的厉害角色吧?”
江寒天静静地道:“十三杀的毒迷阴鸷。”
江岚天伸手欲为兄长把脉,可是他的手连江寒天的外衣都还没碰到,就被擒住手腕。
江岚天笑道:“你还是老样子,不让任何人近你三尺之内,连爱马都学上了。毒迷阴鸷向来以毒出名,愚弟想看看你是否着了他的道。”说着手腕一翻,挣出掌握,手指搭上兄长的脉门。
他沉吟了半晌,道:“二哥你有中毒的迹象,但似乎已无大碍,只要用内力逼出余毒即可,只是胸口这一掌掌力阴柔,手法巧妙,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鼎鼎大名的白虎寒天身上拍一掌。”
江寒天静静地道:“青眼醉鹰。”
一旁的炎麟吃了一惊。“十三杀之首的青眼醉鹰?毒迷阴鸷加上青眼醉鹰,你没送命真是天大的福气。青眼醉鹰一柄柳叶剑神出鬼没,和你不见出鞘便已人头落地的银龙剑齐名武林,可惜你们比剑时我不在场。”
江寒天道:“他的剑没有出鞘。”仍是冷漠的语气,其中没有任何的期待或侥幸。
“嗯……”江岚天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百禽楼显然有并吞金陵所有营生的野心,连连上咱们的店面找碴,看来和百禽楼一战是免不了了。”
“咦,二哥,你身上这件毛氅看来是上等质料喔。”炎麟转移沉重的话题,端详起江寒天身上披的青色毛氅。“从哪儿弄来的?”
江寒天简短地叙述梅林那一场激战和他昏倒获救之后的经过。
“能将毒迷阴鸷的剧毒在片刻之内解去大半,”江岚天沉吟。“全天下没几种解毒丸能如此有效,只是不知是哪一种。如此看来,你身上这一件青氅必是赐药之人留下的,也是唯一能指出救你之人的线索。”
江寒天修长的手指解下青氅,仔细观看,发现襟边绣有一行字:无情方能识真理,波涛虽涌亦自得。
“无情方能识真理,波涛虽涌亦自得。”江岚天逐字念出,温雅的面容露出玩味的神情。
“这句诗颇有道家味,救你的人看来是个求出世无情之人。”
“这要等见了才知道。”江寒天沉静的说道。俊美的面容没有任何期待或猜测的欲望,他向来是讲究证据的人。而且,不管是谁救了他,白虎寒天从不欠人情。
就在江寒天履行完在大哥婚宴露面的义务,走出厅堂时,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剎那,一具香气浓郁、丰腴柔软的娇躯在他面前软倒。
江寒天出自反应地伸出手臂,将眼前的红衣女子扶住,心中的不快却是更深了,唐家的女子总是来“昏倒”这一套吗?
耳边听得娇滴滴的女声:“小女子红香,乃唐翰林之女,因身子不适,行路困难,蒙公子……”
话还没说完,江寒天白色的身形连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留下国色天香、又精心打扮的唐红香一人独立。
红香痴迷地望着那俊逸修长的白色身影,当侍女小玉告诉她,宾客中有一位绝世俊美的白衣男子时,她马上费心点妆、扑香,然后“很巧地”出现在门边。“意外地”倒在这往俊美男子面前。亲眼看到他的俊美绝伦的长相、冷然闲雅的风范,红香眼中闪烁着捕捉猎物般的光芒,自言自语道:“这才是个上好的男人,我唐红香要就要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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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好心没好报……咳!咳……难得救一次人居然……得到这种报应,咳!咳!咳!”
唐无波纤细的身躯坐在床上,未梳理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右手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止不住的咳嗽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她自在砚云大喜之日被那忘恩负义的美男子一拐子打落水中后,就受了风寒,连发三天高烧,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到现在还在咳嗽。
“明知道不该招惹美男子的,还一时心软,唉,下次就算是潘安倒在我面前,命在旦夕,也绝对绝对绝对见死不救。”唐无波暗自赌咒发誓。
“你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什么?”冷云甫到家门,听说妹妹卧病在床,便进来看看。
“没什么,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闷得发慌。”唐无波没有将当晚的事说与人知,怕惹来红停夫人的闲言闲语,只推说是失足落到莲池中。她续道:“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昊天门又有什么行动了?”
冷云每次在出任务前都会回家和姊妹们聚一聚,武林中向来腥风血雨,随时都有遭遇不测的可能,即使武功高者如冷云师兄妹,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已和百禽楼三名顶尖高手约战,三战两胜,败者要退出金陵。百禽楼派出秃鹫、青眼醉鹰和清风柳燕,昊天门则是黑鹰、白虎和玄武。”
“那昊天门有几分胜算呢?”
“很难说,青眼醉鹰剑法卓绝,只怕是和白虎难分轩轾;清风柳燕虽是女子,却是十三杀中的顶尖人物,想必也是个硬角色。最令人惧怕的是秃鹫,已成名武林二十余年,黑鹰这一战最为凶险。”
“泠云,”唐无波一扫过去的漫不在乎,出现凝重的神色道:“答应我,不管黑鹰的处境多么危险,你都不要做出有害自身的傻事。”冷云没有回答,眼光只是注视着远方沉思,似乎听而不闻。
唐无波叹口气,心下想:看来这回我得插一脚进武林风波,才能不负砚云夫妇所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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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江一艘画舫上,只听得一温和的女声露出不可置信的语调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说好只有我们姊妹俩“轻装”到金陵去,怎么跟来一大船子的人!”
另一女子略感委屈地回答道:“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先是沁月千求万求说要跟着出远门去玩,你也知道,我好久以前就答应要带她出来玩,谁知这小丫头口风不紧,让红香给知道了,然后……就是你看到的,她把丫鬟、厨子全带上船了。”
“唉!”唐无波无力地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们这次来金陵干什么吗?”
“知道啊!要看好冷云姊,别让她和别人去厮杀。”
“那你还让沁月、红香随行,她们一点武功都不懂,到时不能保护自己,只会增加麻烦!”
“可是,你要我怎么拒绝她们,难道对她们说:“听好!我和无波这回去金陵是为了阻止冷云和别人火并,所以你们不能跟来。”这么一来,红香铁定会去红停夫人面前打小报告,那我们还出得了家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