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死。”简短的语句,表现出华天香有仇必报的行事作风。
“但是你并没有被紫烟……”沐呈阳此语一出,自己都觉得惭愧。
正直的他,也知如此说对华天香很不公平,但是眼下为了保住紫烟一条小命,也只有如此说了。
“但是她有害人之心,就该死。”谋害一个素味平生的人,华天香对紫烟的行径,感到愤怒,更对沐圣阳的偏袒,心中不满。
沐圣阳沉默未语,华天香却看出了他的心思。
“想叫我看在你的面上,饶她一命?”
连日来的相处,使他们不需多说废话。
“给我一个理由。”华天香冷漠地说道,她向来公平。
“她是飞霞派的弟子,而且……”沐圣阳微一踌躇,硬着头皮说道:“是我的义妹。”
沐圣阳啊沐圣阳,你居然要抬出如此可笑的理由。
“哈!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又是你的‘义妹’。”
华天香讽笑,特别强调‘义妹’两个字,显示心中的极度愤慨。
“你的‘义妹’就可以杀人无罪吗?”
平时言之情理兼具的沐圣阳,此情此景,面对华天香讥讽言辞,无言以对,只能用清澈温和的眼眸住视着华天香,是恳求、是期待她谅解的眼神。
“当”地一声,一柄长剑落在沐圣阳跟前。
华天香冷冷地道:“既然谁也不肯让步,就以武力解决吧!本座领教沐掌教名闻天下的平阳剑法。”说罢纤手起剑,一个漂亮的拜式指向沐圣阳。
沐圣阳望着跟前的长剑,颀长极拔的身形凝立不动,神情凝重,静默不语。
微风吹起他的衣衫,洁白如雪,绝尘优雅若风中白梅。
在场的紫烟和杜逸阳紧张地盯着他,不知昊阳掌教和水阁香苑之主是否真会掀起一场恶战。
沐圣阳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错在紫烟,我没立场和你动手。”
他语气顿了一顿:“但是,我也绝不会让你杀了她。”
语罢俊眸直视华天香,表示了他的决心。
看到他眼里的坚决,华天香心中不禁生起一股怒意。
连日来的相处,她很清楚沐圣阳的性格,他一旦下了决定,绝对不会放弃,就如同当初他决意治好她的毒伤,不惜舍身相护一般。
是愤怒吗?是嫉妒吗?一股她所不知的强烈不快生起。
她再次冷言道:“让开,你知道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沐圣阳坚决地摇头。
华天香怒道:“你以为我不敢伤你吗?”
她对沐圣阳的夸大感到愤怒,难道他以为自己对她是特别的男人吗?以为她绝对下不了手吗?以为她会为了他而让步吗?
骄傲的自尊、陡生的怒气,使她一剑疾刺沐圣阳胸口。
惊恐的抽气声此起彼落,沐平阳背后的紫烟惊得不敢出气,一直在现场的杜逸阳大惊失色。
剑尖刺破了沐圣阳胸口的白衫,刺入了他的胸肌,鲜血汩汩渗出,只要再进一寸,昊阳观数白年来最年轻的掌教,便要命丧当场。
杜逸阳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手持暗器,只要华天香的手腕再推进一下,暗器便击中她的额头,脑浆迸裂。
“只要再进一寸,便是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你。”华天香冷冷地道。
“还想为飞霞派的女弟子出头吗?”
“是!”沐圣阳咬牙说道,心中却是万分无奈。
他知道此刻只要稍一犹豫,便会送了紫烟的性命。
华天香望进他的双眸,那一直温和坚定的神色,使她怒火中烧。
“这就是你的正义吗?这就是你的道德勇气吗?”
她明白了,尽管在过去一个月来他们患难与共,坦然交心。尽管他数次不顾自身安危的保护她,华天香,对沐圣阳而言,永远只是水阔香座——而已。永远比不上一个名门正派的女弟子,门户之见,还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阻碍。
面对华天香的指控,沐圣阳脸上露出痛楚的神色,却仍是一语不发。
“哈……”华天香冷笑。
“原来你和那些臭道士没什么两样,邪派之人连最起码的复仇的尊严都没有,沐圣阳,算我看走了眼。”
华天香原本如火般愤怒的气息,瞬间转如流水般萧瑟清冷。
一股从未有过的被远弃的凄冷凉痛了她的心。
“你若杀了她,飞霞派不会放过你的。”沐圣阳心痛地说。
华天香冷做地道:“我的安危不需要你操心,就算飞霞派倾巢而出,本座也不放在眼里。”
沐圣阳的话反而激起她高傲的自尊。
沐圣阳闻言长叹一声,眼神中是无奈和哀伤。
早已明白她的性情,说出真话,反而招致更深的误会,激起更强的敌意。
怎样才能让她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啊!
站在沐圣阳背后的紫烟,清楚地看见了华天香眼中凄冷的骄傲。同为女人,她瞬间便明白,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居然也恋慕着遥不可及的昊阳掌教。
而眼前沐圣阳相护的优势,使她得意洋洋,刻薄地道:
“你以为你配得上圣阳大哥吗?”
紫烟此言一出,沐圣阳和华天香皆一怔。
是这样的吗?我对沐圣阳有情吗?
紫烟这个问题乍听荒唐,但那抹被遗弃的悲伤,给了她确切的答案。
但是,在沐圣阳心中,她并不是特别的,也是属于芸芸众生的一员,属于他仁慈的范围。救她,是为了道义,是为了昊阳观和水 阁之间的和平。
而站在他身后.那个飞霞派的专弟子,虽然武功不济,虽然狂妄无知,虽然犯下了大错,沈圣阳仍愿意以自已的性命保护她,这其中理由,难道不是爱吗?
紫烟一声“圣阳大哥”,令华天香心如寒霜,冷笑道:
“是配不上,也不需要。”
长剑一抽,离开了沐圣阳胸口,“当”她一声,掉落地面,竟已断成两截!可以想
见华天香心中的怒气之深。
“沐圣阳,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华天香冷绝的话语在空气中回响。
沐圣阳闻言胸口如遭重击,颀长的身形凝立不动,俊容苦涩。
转瞬间,白衣翩翩,有着超绝轻功的华天香,已然离开,仅留下一股寂寞的幽香。
沐圣阳默默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一颗心犹如堕入万丈深谷。
“圣阳!伤得严重吗?”
杜逸阳一个箭步上前,撕开师弟胸前衣衫,检查伤口深度。
沐圣阳苦笑着摇头,俊容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早警告过你,水阁香座的冷漠是出了名的,你对她虽有救命大恩,她也不会领情的。你瞧。还不是一剑狠狠地刺在救命恩人胸口上。”杜逸阳一边帮师弟止血,一边念着。
“不领情的人是我。”沐圣阳低声自语。
“你说什么?”
“没有。”沐呈阳微一摇首,忧伤的神色随即敛怯,正色道:
“二哥,圣阳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
“能否请你暗中派人跟着华姑娘,直到她安全抵达水阁。
“什么!”杜逸阳和紫烟听了,不可置信。
“大哥,她刚才差点杀了你!”紫烟忿忿不平的说。
沐圣阳对她的反应置之不理,恳求的眼眸望着杜逸阳。
“好吧!”杜这阳叹口气。“我会派人跟去,一有消息就尽速回报与你知情。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他们几个师兄弟,就只有圣阳恳求的眼神向来是无法招架。
“大哥,我扶你回房体息吧!”
紫烟对沐圣阳为她而受伤,既感幸福又骄傲,终于证明了,她在沐圣阳心中是独一无二的,虽然,此刻他的神色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