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应该会有很多人追求,于是在最近一年里,他更怕听到她的声音,怕自己感情越陷越深,怕她的一字一句会让他按捺不住长期的相思,更怕从她的口中得知她已经有了别的恋人,他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于是他只好全心投注在工作上。出国这四年,他为求在工作上有所表现,不但担任住院医师的工作,还要在工作之余,挪出时间从事生殖内分泌及不孕症的研究工作,这样的忙碌的确达到了麻痹自己的功效。
恍惚间,他还是睡着了。直到听到开门的声响,他猛一坐起,多年不见的她就站在他的床前。
是真?是幻?两人隔着近距离凝目相望。
她唇齿间轻轻吐出“蓝威”这两个字,怎么都无法相信床上的人是他。
他走向前,将她紧紧拥人怀里。“我回来了!”
她怔怔发呆,抬眼看他。“你回来了?”
“你一点都没变。”她真是个搪瓷娃娃,依然是齐眉的浏海,长发也依然飘飘。
她微颤着。她在做梦吗?可是现在不是半夜啊!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摇着头,让自己回到现实,也离开他热情的拥抱。
“你不是过几天才会回来吗?”怎么会这么快,让她连搬家的时间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他放开她,将她拉到床旁一同坐下。
虽然相隔四年没见,往事如潮,一幕幕排山倒海的涌了回来。
“我昨天打电话给你。”她看着他,挑战着他勾人心魂的眼神。“你女朋友说的。”
“你昨天有打电话给我!”他开心的哈哈笑起,看到她手腕上依旧带着他送她的手链。
“笑什么?”她难掩兴奋,却还是故意的嘟了嘴
“我们真的心有灵犀,我在飞机上要飞回来,你就打电话找我。”他轻触着这一条不值钱的手链,没想到她却戴了这么多年。
“可是你女朋友说……”她发现他的目光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
他在心底笑着她的举动,却也不愿戳破她的心虚。
他抚上她的秀发。“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女朋友,否则我也不会为了摆脱她,偷偷的提前飞回台湾。”
“那你的女人缘真不是普通的好,从台湾到美国,到处都有女人倒追你。”她有些吃味他的情史——从李黛伶、宋姗姗,到不知名的那个女人,还有多少女人是她不知道的呢?
“吃醋了?”他真爱看她发小脾气的样子。
“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怎么有权利吃醋呢?”她皮笑肉不笑的反讽。
“你是我老婆啊!你怎么会没有权利呢?”
“老婆?”什么时候她变成他的老婆?
“你忘了吗?你是第一个住进我房间的女人。”他提醒她他曾说过的话。
她离开床沿,心慌的开始踱起步来。
“你住在我这里,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如果他早知道,或许心灵上不用受那么多的苦。
“我——”她顿了顿。“我会偷偷住在你这里,是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付你房租,又不用担心会被房东赶着搬家,你这房子又有人可以照料,是不是一举数得?”她连忙说出—大堆理由。
明知她在说假话,他再度拉起她的手,又将她抱入怀里。“你真傻!”
她稍稍挣扎着,他却抱得更紧,她听着他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声,竟分不清楚,激动的是她还是他。
“我帮你看房子,你还说我傻。”
“我看你最主要是为了要省房租。”他心疼着她。原来她一直在等他,只是不心让他知道,不想让他担心。
她笑了,笑中有泪。多少夜晚,她偷偷对着他的相片哭泣,如今她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蓝威,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他抬起她的脸,端详着凝脂般的容颜。
“你以为我有了女朋友,是不是又要准备偷偷的搬走?”
“你可是愈来愈了解我了。她告诉我,过。几天她要和你一起回台湾,我心里就在想,又得找房子搬走了,只可惜我已经住惯了这个地方。”
“你已经偷偷从我身边跑走几次,你自己老实说!我绝对不允许再有下一次。”他霸道的对她宣示。
“我也希望不要搬走,可惜有时候天不从人愿。”很多事都不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
“海娟,这几年来,我真的很想你,真的无法忘记你,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她也曾经这样梦想过,可是事情一旦来临,她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这次回来,我再也不会离开台湾了。”
“那你为什么最近一年都不跟我联络?”这是她长久的疑问。
“我怕付出的越多,自己就越容易受伤。你还那么年轻,你有很多选择的机会,我不敢妄想你会等我那么多年,所以我克制自己别打电话给你、别跟你联络,我想如果你在乎我的话,你也会找我的,可惜你没有。”
“我怕我会耽误你!怕你为了我三心二意,无法好好的待在外国学习。”
“你就是这样,老是为别人想,你为什么不替自己多想一点,替我多想一点?”他心里难免责怪着她对他的冷淡。
“原来我们的想法都一样,都在为对方想,白白浪费了这些年。”两个这么相似的人怎么会遇在一起呢?
“我们不再年轻了,我们得把握日後的每分每秒。”他痴迷的看着她,看着他心爱的搪瓷娃娃。
轻轻的吻落下,落在他想念四年的唇上。“海娟,对不起,四年前是我误会了你。”
虽然这个道歉迟了四年,她还是心满意足的接受了。
第十章
这个久别重逢的晚餐,蓝威接受了翁介元和他太太的接风洗尘。
一行四个人吃完饭,翁介元送了蓝威和孙海娟回家,他才和太太离去。
翁太太对于他们这对分分合合八年,竟然还能走在一块,实在感到好奇,只不过翁介元深知蓝威的脾气,知道他不喜欢人家打探他的私生活,于是就让太太不要过问,以免刺伤这两个极为爱面子,又自尊心极强的人。
一回到家,孙海娟满心羡慕的说:“看翁太太挺着大肚子,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当妈妈实在很伟大。”
怀孕中的翁太太拼命的向蓝威请教有关生产的知识,甚至连育婴方法也不错过。
蓝威浅笑,用着专业的口吻说:“女人从怀孕到生产,这期间要经过两百八十天,在这么长的日子里,要经过种种辛苦的挑战,所以我们教授常说,怀孕是妇女的战场,所以为人子女的都应该孝顺父母。”
她倒了两杯茶,递给他一杯,让冰凉的茶冲淡她全身的暑气。
“你说的很有道理。蓝威,你为什么会选择当妇产科的医生?”她得重新开始了解他。
“迎接新生命是一种喜悦。”他脸上有了种天使般的光辉。“你知道吗?在辅助胎头在最後那一瞬间通过产道时,就会看到一颗乌黑的头,机械式的冒出在眼前,最後会听到‘哇’的大哭声,立刻有一个新生的生命诞生在眼前,心中那种悸动,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
她听着他的讲述,虽然不明白生小孩是怎么回事,她还是很好奇的继续问:“你不是在研究生殖科学吗?怎么还要接生?”
“妇产科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么狭窄,有的人甚至只以为就是看女人病以及接生,其实它范围非常的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