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洛晴一个转头惊叫出声,捉紧了斧头的手势停下。
“天赐,你怎么受伤了?”待想清楚那些血痕是来自于自己的“杰作”时,洛晴虽有歉疚却又难掩怒气,“笨天赐,受了伤干嘛不说?干嘛不叫我住手?还有,没事干嘛长那么高,你要是矮点儿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洛晴向来不讲道理,尤其是对上了这个傻大个儿。
天赐深觉有理,自责不已,“是,是天赐的错,是天赐长得太高才会挡住了小姐劈的柴!”天赐拼命认错,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洛晴噘着嘴不说话,心底对自己的任性有些歉意,却又拉不下脸认错。
天赐见她不说话,却以为她还在生气,“小姐,快别生气了,当心气坏身子!要不,天赐让你练练拳,出出气吧。”
“你没做错事,干嘛打你?”洛晴抿着嘴,轻吼,“笨天赐,你这个样儿只会让我更生气,气我自己!”
是呀!她气自己控制不了脾气,气自己不讲道理,气自己还是念着那个坏男人!想着想着,眼眶儿一红,又落了泪。
见到她的泪,天赐手足无措,“小姐,您别哭,天赐不贪吃了,这顿不吃,下顿不吃,下下顿也不吃,每顿饭都不吃了,这样或许就能变矮些,下次就不会笨笨地挡住了小姐劈的柴。”
“笨天赐,呆天赐!”洛晴拉着他矮下身子,为他清了清伤口,“不关你的事儿,我只是爱哭而已!”
是呀!天赐点点头,小姐真的变得好爱哭,和当初他认识她时完全不一样了,自从那天他依着夏总管的指示,在湖边找到那个哭得哑了声音的小姐后,她就变了个人似地。
那天他背着她回到庄里,夏总管找了大夫帮小姐的脚里上草药,并接妥了脱了位的胫骨,并要求她未来几天内都不准下床。
几天里都是天赐帮小姐送吃送喝的打理一切,虽然天赐是个傻子,他还是分辨得出小姐脸上的笑容变了,少了以往那种叫人惊心动魄的甜蜜。
几天后,小姐的脚终于没事下了床,她开始参与季少主的操练,认真教导着庄子里的弟兄们泅水,及在水中制伏敌人的本事,被训练的人里面还包括了他这个大块头。
他本是个惧水的旱鸭子,到了湖边除了发抖便是尖叫,小姐二话不说,一脚先将他踹入水中,在他猛喝了几口水后来到他身边,巧手一拎便将他带出水面,示范让他看着,如何在水中灵动身躯,又如何在水中自在换气潜低,到了黄昏时,小姐再一次将他踹入水里,为求活命,他拼了命向前划行,终于,他靠着了岸学会了游水。天赐感恩地想着,当初跟着小姐真是正确的抉择,现在的他不仅餐餐可以吃到半饱——要全饱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而且他还学会了不少东西,还能够有尊严地活着,还有个好听的名字,这一切全都是小姐的功劳。
如果能够,他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只求见到小姐昔日的笑容。
可他实在不懂,他的小姐究竟怎么了?
第五章
“我说过了,什么都能,就是不许他学用火枪!”季寒坚持。
“别的弟兄都可以,为什么天赐不成?”洛晴固执,语带讥诮,“你瞧不起他,你嫌他傻!”
“随便你怎么说。”季寒明白火枪的危险,那个大块头心肠软胆子小,逼他学火枪,不仅他有危险,旁边的人更将涉入更大的风险中,尤其是整日跟他一起的洛晴。季寒懒得同这女人说道理,这儿向来是他说了便算数,没人敢向他挑衅,除了眼前这个高度只到他肩膀的小女人。安静得很,没人敢出声介入这场争论。
不怪众人冷漠,前次有位好心仁兄过来排解,却叫洛晴扔出去的东西砸破了头,躺到现在,但谁也不舍得怪她,只怪自己不长眼睛!从那次起,遇着他二人有所争执时,人人都会自动闭起耳朵捂起眼睛。
今儿个原本是火枪射击练习,大伙儿还没开始,他二人就已经开了战,突然,乌云骤移蔽日,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天赐扯扯洛晴衣襟,小小声道:“小姐,别和少主争了啦,其实,”他搔搔头,感到不好意思,“其实,天赐也不想学的。”
季寒硬声,“你的大块头保镖不想学,听到了没有?”
“任何人被你浇了这么多冷水,都会说不想学!”洛晴还是不肯让步,她就是看他不顺眼,爱挑他的毛病。
“少主,要下雨了,今儿个咱们就先到此为止吧!”见季寒僵硬点了点头,夏威沉喝了声叫大家散去,兄弟们护着火枪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战火之地,不消片刻,偌大野地里只剩下兀自对峙的季寒、洛晴,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天赐和夏威。
“为何你总是不讲道理!总要别人听你的?”季寒冰冷着声音,“你虽帮天赐开启了个新生命,但你无权为他作所有决定,你认为有用的东西未必适合他,他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别让他为了哄你开心昧着自己的心意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别老妄想着支配别人的生活!”季寒说得冰冷绝情,这小女人整日挑战着他的耐性。
“你当初在城隍面前嚷着找我,硬要介入我的生活,难道就是为了整天给我找麻烦,同我吵架,让我在兄弟面前看笑话的吗?”
大雨突然落下,夹杂着轰然雷声及闪电,雨丝淋了众人一身湿。
“少主、洛姑娘,雨大了,咱们回去再说吧。”夏威试图打圆场,他知道洛姑娘是个多要面子的人,少主的话她怎生承受得起?
“是呀,小姐!淋雨会感冒的。”天赐附和着。
季寒冰冷的话却像雷电般轰然照亮了洛晴的心,是呀!当初是她硬缠着跟着人家来的,后来发现人家心中另有所属时,觉得受了骗,就处处找碴,挑他毛病,搞得人人受罪!
也许在心底,她还在殷盼着他的注意,才会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般蛮不讲理。
天赐有几分本事她比谁都清楚,如果她够清醒,就不该为了这种小事同他过不去,回想起来,这几天她的不可理喻竟然没能将他惹毛到扔她出庄,他对她已是仁至义尽!
“对不起!”她压低了声音,虽是道歉,依旧桀惊不驯。
她偃低了气焰,季寒反而一愣,连夏威及天赐都不由得拉长了耳朵,向来骄纵任性的洛晴会向季寒认错?!
“我说对不起!”洛晴吞下自己可笑的尊严,再次开口,做错了事情本该承认,她不是没有风度的人。
“你说得对,我总是在干预别人的生活,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她吸口气,“我的脾气不好,难以胜任季少主委托的重任,您另请高明吧!不过请让天赐留在这里,他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边的环境。”
“小姐,”天赐和着雨水哭得淅哩哗啦,“别扔下我呀!”
“天赐听话!”拍了拍大块头的肩膀,洛晴转身拟要离去。
夏威连忙趋前阻止,“洛姑娘,咱们回去商量一下再说吧!少主方才的意思也不是在怪你,人与人之间难免意见不合,沟通一下就好了呀!风雨这么大,您又何必赶着这会儿上路呢?”夏威瞥了一眼季寒,要他说句好听的话,却见他冰冷冷的脸上毫无表情。
唉!女人是最会闹情绪的动物,重点是男人要会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