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儿怔住片刻,脑子里仓卒搜索任何可以反击的话语。
“那个女孩脸上不可能长有胎记吧!所以我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莫尧皇深思地抿著嘴不语。许久,他颔首。
华儿回以不自然的笑脸,内心无可避免地怅然若失。
如果他知道她就是十六年前的她,会是什么表情?失望?无奈?还是让回忆保持在最美的模样吧!
“不过……”莫尧皇似要反驳。
“什么?”华儿再度紧张。
“没什么,我们该就寝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不管她长相如何,不管她是否是十六年前的女孩,他对她的爱绝对不会有所改变……******
今日的灯会比昨日更为热闹,天际的绚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水面的灿然。
“今天人潮好像比昨晚多了许多。”华儿说道,与莫尧皇并肩走在人群里。
“这是当然的,因为今晚是压轴。”莫尧皇自自然然地牵著华儿的手。
“什么压轴?”华儿掩不住好奇与兴奋问道。
莫尧皇故作悬疑地淡淡一笑。“你有没有发觉周围的人们不是一对一对,就是夫妇同著小孩儿?”
华儿闻言,左右张望。“真的唉!为什么呢?”
莫尧皇点点她额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们逛完大大小小的摊子,最后停在卖水灯的摊前。莫尧皇选了个鸳鸯水灯。
“你想放水灯?”华儿似乎也兴致盎然。
“不是我,是我们。”他拉著华儿穿越人潮,走到街市尽头,潺潺流水声悠然萦绕耳畔。
尽头一转,不消一盏茶的脚程,映入华儿眼帘的是她从未想过的景象。
繁星点点,飘浮于水面,而当微凉的南风轻拂起,繁星霎时摇身一变,宛若众仙下凡,婆娑起舞。
“好美……好像梦境才会出现的画面……”华儿感动得无以名状。
“那我们就同游梦境吧!”莫尧皇轻轻执起她手,步向河畔。
两人默契十足地放下水灯,燃烧的火焰随著河水漂流,灿烂夺目的美丽仿佛在祝福这对夫妇。
“你知道此地放水灯的习俗吗?”莫尧皇凝视著光芒闪闪的褐眸,拨开她肩前散落的青丝,为她情不自禁。
“不晓得。不过看起来好像得要两人合作才行。”华儿观察了一下沿岸人们的举动。
“水灯本是祭河神之物,为的是讨它喜悦。不过靖安放水灯有著更深一层意义,相传只要彼此心仪的两人一同放水灯,河神就会降下祝福,两人就能白头偕老,永不分离。”柔婉的言语自他口中发出,像添了一层又一层的蜂蜜。
华儿害羞地低著头,内心默默地祈祷著这份祝福的降临。
“其实之所以带你到靖安,除了欣赏花灯、游逛外,还有另一个目的。”莫尧星认真的模样令华儿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他这种表情,并不多见。
“我想迎娶你。”他的语气是坚决的。
华儿一愣,静止了足足半刻。
“你不是娶过我了吗?”还是如娶正房的礼仪呢!
“那时娶的是白小昱,并不是你啊!我希望给你一个名分。”
“好啊!不过既然是娶妾,就用不著那么多繁文褥礼了。”反正一切就如他的意,她也想当个名副其实的如夫人……如夫人吗?跟别的女人分享他?
华儿有些黯然。
“谁说我要娶妾?”莫尧皇握住她的双手,热烈的情感借由温度传输到她全身。“我要娶你做我的正房、莫府唯一的女主人。”
“什么意思?”华儿讶异地注视他严肃的脸。
“我会休掉袖琴和采卿,从此之后绝不娶妾。”
华儿吃惊地退后一步。她看得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可是,这么突然……还要休掉她们……“琴姐与三姨太并无过错,怎么可以随便休掉她们呢?”
“我就料到你会反对。”莫尧皇无奈地说道。“可是你愿意与她们分享我这个丈夫吗?”华儿迟疑了。爱情本身就是一种独占的情感,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能抹煞这个事实。
是的,其实她自私,她想霸占。她爱他啊!但是……“没有理由休掉她们吧!无缘无故的,她们会受到伤害的。”
“如果我不休掉她们,才是对她们最大的伤害。”天底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个像华儿这么愚蠢的女人了,竟硬是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问题是,她这份单纯地近平愚蠢偏是他所钟情的。
“怎会?”华儿不解。
“华儿,你应该明白,没有爱的婚姻对彼此都是折磨,而我这样折磨自己和她们已经好几年了。我娶妾,图的是一时的享乐,未曾付出真感情。放了她们,就像放了采葛,我希望她们能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一辈子锁在冰冷、没有未来的莫宅里。”莫尧皇情深义重地表白。“我爱你,我的爱只能给你,我没有办法再分给别人了。”不仅是因为他的挚情,还为他的体贴感到欣慰。他愿意为人著想、为人付出,他已经从以往“不信任”的桎梏里解脱了。
“你同意吗?”
华儿望著他,半晌,回答——“答应我,你要为她们寻到一条最适合她们的路,千万不能伤害她们。”
U身拚命摇晃她的身体、然而何采卿毫无反应。
她傻傻地拔下短剑,以为如此可以减轻何采卿的痛苦,想不到门口突然一声尖叫,她猛地站起,无辜地望著门前那一群人。
莫尧皇怔怔地注视华儿沾满鲜血的双手与手中的短剑。
看著众人的眼神,华儿立即领悟到自身立场的尴尬。她扔下短剑,使劲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什么不是你?”刘袖琴抢先开口,如花似玉的容颜蒙上一层阴险。“你未免太狠心了,采卿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得这样害她?”
闻言,莫尧皇一挑眉,斜视著刘袖琴,但她完全没发觉,只顾著继续痛责华儿。
“你居然将她的脑袋砸个稀巴烂,你还是不是人啊?”
莫尧皇的神色更阴郁。
“真的不是我!”华儿冲到莫尧皇面前,伸手想抓住他,却惊党两手的肮脏。
“尧皇,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谁都可以误会她,但她无法承受尧皇不相信她。
下人们窃窃私语,目光几乎都不具善意。地上躺著个死人,而白华儿持著沾满血的剑,任谁看了都会怀疑。
然而,仍有人站在华儿这边。
“少爷,华儿姨太性情敦厚,不可能杀人的!”吕老总管急忙替华儿辩解。
“是啊!堂哥,华儿堂嫂的个性你应该最清楚,她不是这种人。”莫尧学也著急说道。
红惜则哭哭啼啼的,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谁晓得她是什么女人?”刘袖琴的大嗓门压过了求情的言语。“搞不好你们都被她的外表骗了,其实她骨子里恶如蛇蝎也说不定!”
“不会的!”红惜高声否定。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人说话了?”刘袖琴一巴掌就要甩下,却被莫尧皇怒声喝止。
“够了!”
刘袖琴咬牙,忿忿地放下手。
莫尧皇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冷漠的目光直直射入了华儿眼里。
好一会儿,他才干涩地开口,“来人,把她关进柴房,不准任何人接近她。”
“少爷!”
“堂哥!”
mpanel(1);吕老总管与莫尧学同时喊叫,但莫尧皇置若罔闻。
当下人钳制华儿双臂时,她全然不挣扎、不喊冤,清澈如镜的眼睛定定凝视莫尧皇。紧接著。一丝安心的光芒在她瞳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