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逃避瘟疫及地主的迫害,他们只好离乡背井,正好来到这间破旧的客栈,大夥修补完後便暂时住了下来。只是,这里不宜耕种,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得抢劫过往的旅人。偏偏这种穷乡僻壤没什么商旅经过,生活一天比一天更难过,加上大人小孩病了没多余的钱看大夫……一说到伤心处,大夥又掩面而泣,好不凄凉。
「呜呜呜……真的好可怜喔!」向来最见不得人家可怜的慕小小,原先的气早就销声匿迹,取而代之足源源不绝的同情和怜悯。
从房里被带出来的几个孩子咳个不停,有的面黄肌瘦,还有老人不良于行、久病卧床的。收起眼泪,她先安顿好严希之後,便一一为他们诊治,身上的珍贵药材更毫不吝惜地给病人服用,每个人都当她是活菩萨,对她是又磕又拜,把她弄得非和他们跪成一团不可。
「别再跪了,也不准再拜了,否则我要生气了。」想要板起面孔,但面对这些可怜的人们,又硬不下心肠,只能叹气。
最後,慕小小开了处方给他们,并送他们—千两银票,在一片感恩声中,直忙到深更才告—段落,得以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间休息。
回到住宿房间已是三更天,慕小小先绕至严希的房内探看,虽然他身上的刀伤她已处理好,但裹着白布仍渗出—些血渍,伤口有点儿深。
在蒙胧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他褪去血色的脸庞,若不是安静无声的室内传来他不平稳的呼吸声,很容易令人误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一个死人。
他双层紧蹙,彷若打了千百个死结,汗如雨下,如置身赤火煉狱之中。见他痛苦地握紧双拳,指甲部快陷进肉里去,慕小小用内力点了他昏睡穴,希望可以减轻他些微的痛苦,并在他口中塞下一颗定神丸,帮助他好好入睡。而他痛不欲生的表情深植在她脑中,见过无数的病人,她懂那种叫生下如死。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病?不!依她的专业判断,这不像是病,倒像是中毒,只是—时之间,她想不出是什么毒。
望着他因承受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比原来呆板的—号表情来得有变化,至少,他会皱眉,会咬牙切齿,脸部会抽动,三不五时还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平时老给她看多了如雕像般不苟言笑的「脸」,现在显得「变化多端」,反正和这种人相处,她也惯了,家里还有个比他更冷的皇呢!呵呵!
既然她都有办法将皇从冰山表情变成有血有泪会哭会笑的人,那么,相信他也可以变成「活生生」的人,难度应该没有皇高吧!
突然像找到目标似的,她的睑上露出许久不见的新奇笑容。找到好玩事儿了!
「娘……爹……不要……」严希扭动着身子,拳头在空中乱舞,她刚点的昏睡穴对池一点用也没有。
收起自己的思绪,慕小小脸上尽是身为大夫的专业,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被他击中挂了彩。运了内力,准确无误地制住他的行动,接着拿出金针以内力在他身上针灸,企图减轻他的痛苦。
记得他昨晚问她几号,和他行走约末半个月,也十见他有任何异状,唯独今天,难道说……和月圆有关?
慕小小的脑海好像浮起什么,却又连不起来,想着想着,竞在床缘边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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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鸡啼,划破大地上一层浓厚阴暗的影子,金黄色的曙光隐隐闪了出来,流泄了一地的光亮,驱走黑暗。
晨光染窗,严希便睁开了眼,他的身体犹如被千军万马践踏过一般,需要花点时间来适应,即便这种熟悉的痛楚已陪随他十多个寒暑,只是,这次的痛苦似乎没有折磨他太久。
一心只想救师父的他忘了日子,完全忽略了月圆对他的致命伤,以往他总会特别注意,这是他的死穴,也是他的秘密,想不到这次却大意了。
感觉自己身上多处被针扎着,他的手摸到了一个小小却又软软的东西,这时才发现睡在床边的神医。
她的手紧紧抱住他的右手臂,与其说安抚他,倒不如说是捉着他的手臂当枕头睡来得恰当些。他想抽回自己被睡到些许麻痹的手臂,但她仿佛将之当作她的所有物,一点也没归回的意思。
严希将身上的针拔了下来,下了床便将她抱起。
咦!怎么轻得像个孩子,昨天至少是今天的两倍重!这时才发现,她身上少了那件披风,莫非是披风的重量?
「……今天不用采药,让人家多睡会儿嘛!」咕哝一声,慕小小朝他怀中寻求一个安稳的位置,自然流露出的娇模样,一时间,竞让严希看痴了。
她并不是那种令人—眼就发亮的姑娘,也没一股姑娘家有胭脂水纷的香味,有的,只是淡淡的药草味,却令他感觉全身舒服。
舒服,哈!多呵笑,多少年不曾有过「舒服」的感觉,但是……该死的,他现在就有。
因为她是神医吧!他如此告诉自己,不愿承认在她身上所看到的清新独特,和有时怪异到令他发噱的念头。
「啊!」突然一阵大叫,怀中人儿霎时间讶然瞠目。「你你你……抱抱抱抱……」像得了口吃,慕小小只吐得出两个字,她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丢脸,长那么大还被抱着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上床呀!」他是准备抱她上床,想必她昨晚照顾他,应该没好好休息吧。
「床……」像是哪条神经被触动了,她仓皇失措地大声喊叫。「救命呀,大淫贼,不要脸,放我下来,救人呀,哈……啾……」叫到後来突然演变成喷嚏打个不停。
她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不过好心想让她休息,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接下来如演戏一般,慕小小不再大声喊叫,反而开始自怜自艾。
「呜呜呜!我死定了,我完蛋了,人家不要,呜呜呜!」说掉泪就掉泪,快到实在令严希防备不及。
一阵仓卒的跑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倏地,房门被一道强而有力的力量给撞开。
「活菩萨,您没事吧?」不速之客约有七八个人,手持刀剑,还有拿棍拿扫把,个个虚张声势,但不约而同地望向慕小小,投以一张张关心的脸庞。
对他们来说,她就像活菩萨降临,一听到她的叫声,大夥毫不犹豫冲向二楼保护她。只是,此刻的情况实在诡谲得很,神医抱着昨晚一起住房的男子哭泣……怎么看都像夫妻小俩口在恩爱的模样,呃……他们会不会打扰到人家了?
一群人画画相觑,尴尬得不知如何收场。
「咳咳!刚有老鼠,她伯老鼠。」严希打破沉静,讲了一个别脚的理由。
「老鼠?哦!真该死的老鼠惊动活菩萨,我们去打死老鼠。」说着,来人又像旋风似的离开,很识相地连门带上。
「呜!我怎么这么可怜呀!」
「你最好睡一下。」对付泪眼汪汪的女人向来不是他的专长,他一直觉得女人让人摸不着边际,不过是抱她上床休息而已,有必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吗?—副好像都是他的错,他是让她伤心难过的凶手。
「你居然说谎。」当严希放下她时,慕小小气呼呼地指控。
「嗯?」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