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早上了吗?
「醒了、醒了,思琪,妳觉得怎么样?」兰柏兴问道。
「这好。」她动了一下,感觉到手术的伤口一阵抽痛。
「那就好。」兰柏兴这才松口气。
接着回答兄嫂几句问话后,思琪问道:「洋葱呢?」
「我们叫他去吃东西。」李美华说道。「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东西,所以我要他去吃点东西。」
闲聊了几分钟后,兰家新与李美华才离开医院去上班,兰柏兴则坐在病床边说道:「妳一个月内就进了医院两次,晚一点我去庙里给妳烧香。」
「我没事了。」她揉了一下眼睛,想到昨天的痛彻心扉,她很高兴一切都过去了。
又说了几句后,叶洺聪走了进来,兰柏兴找了个借口离开,好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
一看见叶洺聪下巴冒出的胡碴子还有跟昨天一样的衣裳,她立刻道:「你没回家?」
「我放不下妳。」他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头。「要不要坐起来?」
「好。」
他弯身为她摇起床头,思琪因为伤口扯了一下而倒抽口气,他立即紧张道:「怎么?」
「没事,伤口抽了一下。」她扯出笑意。「你别紧张。」
他在床沿边坐下,定定的看着她。「妳昨天吓掉我半条命。」他永远无法忘记她痛苦哭泣的模样,她向来就不是爱哭的人,可昨天她却哭得泪流不止,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惊慌惧怕却又无能为力。
她在痛苦时,他什么也帮不了她,只能说些言不及义的安慰话语,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代她承受这些痛。
「我现在好好的,你不用担心。」她主动握住他的手。「再过几天我又会是一条活龙。」她微笑。
他倾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她漾出一抹甜笑。他不敢移动到她,所以只是轻轻地环着她,思琪抬手搂住他的背,两人静静地享受着宁谧亲昵的气氛。
思琪以鼻子磨磨他的颈项。「洋葱,你的味道比医院好闻多了。」她觉得很安心。
他微笑地摸摸她的后脑。
「还有,你留胡子的样子看起来很有颓废堕落的美,好想扑倒你。」她扬起嘴角。
他轻笑,在她耳边呢喃一声。「我等妳。」
思琪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好肉麻……」她嬉笑着,随即吃痛一声,「噢……」
「怎么了?」听到她痛苦的呻吟,他一脸焦急。
「没事。」她苦笑一声。「我不能笑,会扯到伤口。」
他这才放下心。「医生说先住院三天看看情形,如果恢复的不错,就可以回家了。」
「他有说什么时候伤口才会好吗?」
「要好几天,每个人不一样,不过差不多都要一个礼拜以上吧!」见她苦下一张脸,他微笑地说:「一个礼拜很快就过了。」
「不能笑,也不能吃东西,好无聊喔!」刚刚父亲说,前两天都只能吃流质的东西,第三天以后吃半流质,第六天才可以吃一般的东西,听到这儿她都要哭了,现在再加上不能大笑,那她的人生不就没意义了。
「妳乖点。」他又亲她一下。
「不乖也不行。」她长叹一声,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对了,我的包包……」
「应该还在店里,我等一下去帮妳拿。」昨天他急着送她去医院,根本没时间帮她收东西。
「好,我笔记里有一些小说的idea,弄丢就完了。还有,爸爸会在这里陪我,你先回家休息。」
「我不累——」
「你总要洗澡换衣服,洋葱,我只是割盲肠,不是什么大病,你不用紧张。」她拍拍他的胸膛让他安心,明白他真的被她吓到了。
他终于点头。「好吧!我会回家休息。」
思琪这才满意地露出微笑。
叶洺聪离开医院后,父亲到便利商店买一些报章杂志,让她无聊时可以打发时间,而后为了避免肠胃沾黏,她还得下床走路活动,可手术缝合的伤口让她疼得龇牙咧嘴。中午后,肠胃蠕动排气,她总算可以喝点东西。
黄昏时水云与敏柔来医院看她,她高兴地展示伤口给她们看。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船员要先割盲肠,因为痛起来真的会死人。」思琪发表她的阑尾炎心得。
「这要拆线吗?」敏柔看了一下她伤口上的缝线。
「不用,现在好像都不用。」她微笑。「医生说帮我缝得美美的,只是现在不能大笑让我很痛苦,我刚刚看杂志看到笑话版,差点没憋到脑中风。」
水云好笑道:「既然不能笑,就别看笑话版。」
思琪摇头。「这是一种禁忌的诱惑。」
「那是自讨苦吃。」水云莞尔地说。
「也是,哈……呜……」思琪笑了一声,就急忙捂住嘴。
「别笑了。」敏柔急忙道。「万一伤口裂了就麻烦。」
思琪勉强止住笑,长吐一口气。「我今天终于领悟到笑比哭还难看的真义。」
三人说笑一阵后,兄嫂也来了,本来以为在医院很难捱,可除了伤口一直隐隐作痛外,其他一切都还好,一天很快就过了。
第二天虽然伤口还是会痛,不过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比前一天好上许多,看着洺聪租来给她消磨时间的言情小说,时间过得很快,偶尔跟来探望的朋友聊聊天,又过了一天。
到了第三天时,思琪的心情大为好转,因为终于可以吃点不一样的东西,这两天她觉得自己好像古代被虐待的奴婢,每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就在她吃地瓜稀饭当晚餐的时候,学长意外地出现在病房。
「学长,你怎么……」
「我打电话到妳家去,妳爸告诉我的。」黄元宾带了一盒苹果。「怎么样?盲肠呢?」
「噢!不在我身上了。」思琪好笑地说。
黄元宾笑道:「我是说妳有没有留下来?」
「当然没有,看了一下觉得很噁心。」思琪吐出舌头。「那能干嘛,除了吓人……啊对喔!能吓人也不错,早知道就留下来做成标本。」
黄元宾转向叶洺聪。「那天多谢你帮忙。」
「哪里,举手之劳。」叶洺聪客套地说。
「学长,你感冒好了吗?」思琪询问。
「昨天才好,不过现在还是有点流鼻水。」他抚了一下左脸后问道:「我是不是有撞到什么东西?我的脸肿了两天,现在还黑青黑青的。」
思琪一脸尴尬,忽然想起洋葱打的那一拳。「嗯……有撞到。」她偷瞄洋葱一眼,发现他泰然自若地在整理方才削的果皮。
「学长,吃苹果。」她指了一下削好的苹果,表情有些愧疚。
黄元宾也瞄了一眼叶洺聪。「不用了,削给妳吃的。」
「没关系,还很多。」叶洺聪淡淡地说,随即走到洗手间去洗手。
黄元宾乘机问道:「你们……没事吧?」他压低声音。「我是说……那天他没误会吧!」那晚倒在思琪身上后,他的印象都模模糊糊的,不过还有印象叶洺聪有出现。
思琪迟疑了一下,随即道:「没有。」说真的,她到现在都还没跟洋葱谈这件事。「你呢?跟学姊呢?」
「算了,别提了。」他一副不想讨论的表情。
「你没打电话跟学姊说你发烧?」送他去医院时,她有想过要替他打给学姊,可是一想到万一学姊说不定又会误会,她决定还是作罢。「苦肉记很有用。」
他微扬嘴角。「以前吵架时用过好几次。」
「有用吗?」
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