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脸红心跳的她,忍不住捂著发烫的面颊,“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外表跟你的内心一点都不搭?”为什么看起来冷冰冰的他,心底所想的东西却完全相反不说,身体力行起来还比她更大胆露骨?
微微的笑意自他的唇角勾起,登时看呆了霓裳。
“小姐?”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平时看惯了他面无表情,或是一副冷若冰霜样的她,目不转睛地瞧著眼前难得一见的笑意,并渴盼地对他伸出一指,“再……再笑一个。”
“够了吗?”如她所愿的海角,在愈来愈无法持续脸上的笑意时,边揉著笑得有些僵的脸颊边问。
“你……”霓裳轻扯著他的衣角,期期艾艾地问:“你可不可以……以后每日都这么对我笑?”
想起她小时候曾对他说过他都不笑的海角,低首凝视著她那双写满渴望的眸子,他轻抚著她颊上瑰艳的霞色,不疾不徐地再给她一抹微笑。
“只要小姐希望,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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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东南处的海道,又名迷海,这片出现在陆地之中的海洋,面积幅员广阔,并紧邻东边的大海,在迷海数以千计的小岛上,以都灵岛、玄武岛、琉璃岛等三岛面积最为广阔,故海道又世称三岛。
从未踏上海道版图的霓裳,在抵达迷海时,发觉海角口中海道与帝国的战事,与眼前的景况有著大大的出入。
顶著强劲得几乎让人站不住脚的风势,远站在离海岸尚有一段距离的山崖上,霓裳两手抚按著风中乱飞不止的长发,在恶劣的天候下,勉强抬首看向眼前一望无际的迷海。
在这日之前,她曾听天宫来过海道的神子说,迷海就像一块上天不小心遗落在人间的蓝色宝石,静静镶嵌在绿色的大地上,在其中,盛著色彩斑斓的各式大小岛屿,可现下到此一看,她除了能隐约的看出在远处飘浮著的三座大岛外,根本就瞧不见什么蓝色的大海,或是什么美丽的岛屿,眼前像遭黄沙染了色的海面,就像是锅中煮沸翻腾不休的滚水般,海中大大小小的岛屿,在滔天恶浪中忽隐忽现,一波波袭向岸边的巨浪,迫使帝国的战船皆停泊在港弯内,所有战船都抛下了重锚,在浮沉不定的水面上以粗绳紧紧相系。
携著海水湿气的劲风扑向人面,不得不拉住海角才能站稳的霓裳,眼睁睁的看著一波自海面上而来、高有几尺的巨浪,在笔直扑向港弯时,浪头漫盖过了港堤,将几艘停在港中避浪的战船一一打碎后,再掀起抛在港岸上。
她愣愣地望向完全不能行船的海面,再低首看著空无一人的海岸,以及撤至海岸远处的帝国军营。
这也算是战争吗?
不,这一点也不像是战争,实际上,是根本就没有战场。
“海道的风……一向都这么强吗?”整张脸被强劲的海风刮得疼痛的霓裳,头昏脑胀地抱著海角的手臂问。
“是风神在布法。”不畏强风的海角昂首凝视著远方藏在海涛间的岛屿。
“风神?”连开口都觉得很勉强的她,干脆整个人躲在他的身后。
“风神飞帘,守护海道的神女。”他木然地应著,在发现她已不在他身旁,而是躲至他的身后时,这才赶紧带著她找个能够避风的地方躲。
被塞进一处山崖洞穴里的霓裳,在总算不必再被风吹了后,晃了晃她觉得有点轻飘飘的脑袋,然后她皱眉地看著以身子挡在洞口为她避风的海角,伸出两手将他拖进里头避风。
“照这种情况来看,只要帝国的战船一艘也不能发,帝国就无法动海道分毫了。”在他的怀中窝得舒舒服服后,透过洞口,她张眼瞧著海面遭肆虐的狂风所掀起的海啸。
海角一脸的不安,“我不认为。”他倒觉得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妙的会是海道。
她愣著眼,“为什么?”明明现在状况就是一面倒啊
“毕竟神女也只是个人,她总会有累的时候,或是法力耗尽的时候。”他不懂,为什么海道面对六器不派出三岛岛主,反而是派出飞帘?是三岛岛主都有难处无法出兵,还是海道对飞帘太有信心,认为光凭飞帘一人就可以解决六器,并阻挡住等在后头的紫荆王?
靠在他胸口的霓裳,怔看著他脸部紧绷的线条,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中,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藏在眼底的担心。
“小姐,现下不宜与海道谈结盟之事,咱们改日再来吧。”不想在此地逗留太久,以免会被六器发觉的海角,伸手将她避风的外衫拢紧后,一手扶著她的腰想带她出洞口。
她倔强地摇首,“不行,我不要白跑一趟。”在她看了他这种表情后要她什么都不做的就回去?他是嫌路不够远吗?她根本就不是来处理三道结不结盟的问题。
“小姐,咱们先回天宫吧。”不能任她在这当头任性的海角,半哄半劝地将她拖出洞口,才拉著她往山崖的后头走时,她却停住脚步,用力地拉著他的衣袖。
“你看那边。”她伸手指著山崖后头远处,那处方才他们所路经的山谷小径。
也发现来者的海角,忙拉著她躲至一旁,眯眼看清来者后,他顿时锁紧了眉心。
“六器增援了?”视力不好的她,隐约只看出人影,所以只能猜测从那方向来的人,应当也和他们一样不会是海道的人。
海角定定凝视著夹杂在那些军伍中,衣著打扮像是僧人的一行人。
“他们是来对付风神的。”无法招架飞帘的六器们,看样子是打算先解决这个让他们无法越雷池一步的飞帘。
霓裳回首看了波涛汹涌的海面一会,仍是在海面上找不著半艘船只,她再看向正进入山谷的那些人,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轻重后,她伸出两掌朝他的背后一推。
“别忍了,去吧。”总是守在她身边的他,这些年来一直缺少了个能够大出风头的机会,今儿个日子好,就让他去当英雄吧。
“小姐……”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海角,不赞成地向她摇首。
“与其在这穷担心,还不如就尽你所能去试试。”她边说边推著他往前走,“现下海道的神子们都在海上,你若是不去拦下那票人,可就没人去拦了。”
海角拉过她的双手,“海道未必会领情。”说不定海道只会认为他在多管闲事。
“谁管他们领不领情?”她无所谓地哼了哼,“只要你觉得你没欠他们,也把你祖先欠他们的还给他们就成了,他们要如何作想是他家的事。”
从没想到他的心思会被人看得那么清楚的海角,愕然地直视著她明亮的眼眸。
“欠他们的?”她……怎会知道?
她心疼地抚著他深锁的眉心,“你不是一直都这么想吗?”自小到大,绑缚著他的,并非是他祖先的身分,而是他祖先曾做过的错事,他总认为这份亏欠,透过了一代代的血脉,如数地传至了他的身上,而他,则必去背负。
他一手捉住那只微热的小手,探手抚上她的额际后,这才发觉连日来的赶路和餐风宿露使得她又病了,他回首瞧著那些已进入山谷的人们,悬在心房上的忧心,顿时成了一座摇摆不定的天平,一端是海道,一端则是她,他无法坐视海道的风神遭受到威胁,可也不能抛下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