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扶我起来……”
华筝没有理会他的央求,只是冷然的放开他,站起身子,“你既然执意要去,那么就由我帮你去游说好了。”
关震蹙起剑眉,一时之间不太懂华筝话里的意思,“由你?”
“是的。”她深吸了口气,故意将话说得毫无感情,“反正上次你帮我挡了一剑,这次就当作是偿还你的恩情,所以由我去替你游说好了。”
听见她有这项打算,关震激烈的摇头反对,并且拚了命的硬坐起身子,“不……别去,我不准你单独前往,那太危险了。”
“可是你这个样子”“不,别去……”他忍不住将她拉了过来,伸长双臂紧紧拥在怀里,想要用自己宽阔的臂膀保护她的安全,阻止她这冲动的念头。
华筝被他突然的动作给吓楞住,在他怀里愕然的眨著眼,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就要跳出胸口,“关震?”
关震紧张的圈紧自己的臂膀,并且激动的说:“与其让你去冒这个风险,还不如我自己去受死,要是你受了伤,我所承受的痛会比任何伤更剧烈,所以你千万不可单独前往,听见没有?咳咳……”
他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牵扯到伤口,轻微的咳嗽就引来强烈的灼痛感,让他眉头不由得深锁起来。
华筝见状,也不敢再与他争辩,连忙答应他的要求,安抚他的情绪,“好好,我不去就是,你快躺下。”
关震再度被她压躺在床上,不停的喘息,以消化方才那阵剧烈的痛楚。
他再度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她担忧的神情,仍是不放心华筝的口头保证,所以一只手紧紧的握著她的手,并且以强制的口吻命令道:“筝,不准离开我身边,听到没有?”
不准离开!”华筝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却不知为何独独面对他霸气又温柔的态度时,无法坚持自己的主张,甚至不由得点头允诺,“好,我答应你绝不离开,你休息吧,等伤好些后,我们再去一次。”
关震在听到她的答覆后,终于漾开了今晚第一个笑容,最后,他任凭沉重的眼皮覆盖住自己的视线,就连思绪也逐渐涣散不再设防。
“筝……”他在昏睡前,想起了一句话想要告诉她。
“嗯?”华筝轻柔的回应,等待他的下文。
关震紧抿著唇畔,轻轻逸出一声叹息,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许多,“筝,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
华筝因他昏迷之前的一句话脸红心跳不已。他紧握著自己的手,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流窜至自己全身。
看著那彼此相连的手,她不由得也加紧了力道,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正慢慢的溢满整个心坎。
是他的缘故,让她冰冷的心重新有了温度,同时也感觉到依赖的渴望。
她轻轻的将他的大手搁在自己冰凉的面颊上,兀自沉浸在眼前短暂的爱恋当中,深深陷入,无法自拔……
◆ ◆ ◆
黑夜之下,盈月当空,白发苍苍的老人独自伫立在高耸的岩石之上,怡然的神情透著笑傲江湖的壮志,清心寡欲的胸怀却对江湖俗事早已淡然置之,一生中唯一的遗憾,莫过于女儿的背道而驰。
他盼望女儿归来,足足盼了十个年头,无奈却是盼到如此不堪的情景,然而他对自己的行为从不曾想要解释,即使女儿因为误会而憎恨他,他也依然故我。
这世间唯一了解他的,大概只有他最挚爱的娘子石芙蓉了。
华晏仰望著明月,心中的思念随著晚风吹去,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每当思念起自己的娘子时,他仍是会沉沦于过往的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虽然他拥有再世华佗的美誉,以及世人拥戴的身分,无奈却怎么也医不了自己的相思病,只能任凭回忆侵蚀自己的情感,成了一具无生命的躯体,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只为等待女儿的宽恕与谅解。
在他沉思之际,隐隐传来落叶碎裂的声音,他唇畔逸出一抹笑,毋需回头即可猜出是谁到来。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华筝手中紧紧握著芙蓉剑,缓缓走向父亲的身后。
手中的剑是父亲当年为了证明对母亲的爱所精心打造的上等宝剑,她带走它是因为父亲没有资格再拥有它,如今手中紧握著它,仿佛可以感觉到十年前她拚命想要留住母亲的难过心情。
“你应该知道我回来的目的。”她语中不带任何情感,目光也格外冰冷。
“你想要拿走那世间仅存的仙丹?”
“是的。”
华晏轻笑了几声,笑声在风中吹散开来,传过了整座山谷。“筝儿,你难道没想过这颗仙丹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拥有救你一命的价值吗?如今你却告诉我,你要将它拱手让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华筝美眸微眯,握剑的手更是加重力道,“我只想到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这颗仙丹而枉送性命,唯有让它消失在这混乱的时代,才是最好的方法。”
“那么你可以选择服下它,它可以增强你十年的功力,就算是受到再重的伤也能不药而愈。”华晏缓缓的回头说道。
“若是可以,我宁可将这权利让给我最爱的母亲,可惜她已经不在人世,那么就算我拥有绝顶的功夫又如何?一个人的心已死,活下来只不过是在等死罢了。”
华晏闻言,心头凛了一下,他黯然的垂下眼睑,几乎是喃喃自语地附和,“是啊,心已死,活著不过是在等死罢了……”
华筝因为面向月光,而父亲刚好又站在月光之下,阴影覆盖住他的轮廓,让她完全看不见父亲的五官,只能凭借那宛如隔空传来的话语,感受父亲的忧伤情感。
她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声音是否真如自己的猜测,因为父亲曾经是那样无情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段话而感到哀伤?
她原本想要追问他对母亲的感情是否依旧,却在父亲沉默的凝视之下,开不了口。
“筝儿,你喜欢上那臭小子了,对吧?”
华筝抿了抿唇,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我是来向你讨药的,不是来接受你的质询。”她冷淡的回答,不想给他任何答案。
华晏对于女儿的态度实在有些寒心,不过他并不怪她,怪只怪自己当年的决定伤她太重,才会导致女儿对自己的忤逆。
“我对你向来是有求必应,不过这次我可不允许你再胡作非为下去。”
华筝挑起秀眉,看向高高在上的父亲,“你到底想怎样?”
华晏似笑非笑的抚著长须,凌厉的目光睇向女儿慧黠的黑眸,“既然你是来讨药的,那么就该懂得以物易物的道理。你说,你想拿什么来抵这价值连城的仙丹?”
“我……”
华宴见她心虚,更是得意地讥讽道:“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来向我拿药?”
华筝闻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父亲说得没错,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向他老人家要求仙丹?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还是厚颜无耻的行为。
华晏看出女儿的困窘,索性主动替她回答,“不如这样,我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留在谷里,永远不得出谷。二是离开这里,永远别让我再看到你。不过选择第二条路之前你可要想清楚,若是那不怕死的浑小子又跑来找我,我可不保证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