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活得好挣扎、爱得好痛苦!”
爱得很痛苦的又何止映雪一人,她也是。于如意苦涩的心想。
“如果啸虎能对我好一点,不要这么若即若离、不要这么冷淡疏远,或许少刚就不会依旧深刻停驻在我心中。”苏映雪淡淡一笑,眼底却是无限哀伤。那份情伤的刻骨铭心,她永远也忘不了。“如意,有花堪折直须折,别像我。”凡事试过,总强过悔恨扼腕好。
“不!”于如意朝她猛烈摇了摇头。“别打我的主意!”她是挣扎了多久,才终于压下对啸虎的思念。
不!她不干!
“别动我的脑筋!”
苏映雪只是微微一笑。“阳寿乃是天数,无力挽回时也只有认命。”
“不!”于如意又惊喘了声,矛盾却在这时蔓延向全身。
选择父母?或是选择所爱?
为什么她不能同时拥有?
“我终究难逃一死!”苏映雪凄凉一笑。“没想到还是在劫难逃。当你内心挣扎、想要脱离我的躯窍时,我就知道我留不住你。”
她心中也一直渴望爱情,只是遇到的都无缘终成眷属!
天底下有谁能像晶儿这么幸运?
又为什么独独如意是唯一能进驻啸虎心中的人?
回首从前……她两度与爱情擦身而过……要不是在她咽气的刹那,看到了啸虎眼中的惊慌失措,让她已死的心滑过一丝暖流,她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保有我和啸虎的孩子。我用尽了我的褔德在临终前许下一愿,于是我才能穿越时空找到你,将你带回,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体会我所遭遇过的,让你弥补我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这是她今生最大的遗憾。
“你的意思是……”于如意恍然大悟。
“让你‘代替’我和啸虎重新来过,让他有机会认识你,也让你有幸和他相遇,直到你们彼此相爱,然后替我生下孩子。”
孩子?于如意陡地冷言道:“我不当任何人的替身!”士可杀、不可辱,谁愿意一辈子当人家的替身,像个影子!
她不干!
“我没有要你继续当我的替身。”苏映雪微微一笑,能体会她心中的难堪。“我现在是靠著我仅剩的念力在帮你了。”
一旦念力用罄,如意的性命就得终结。
“别怀疑!”她强调道:“你这三个月的寿命全是用我的福分换来的。”
一旦福分用尽,如意还是一样得跟父母道再见。
“别犹豫,能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不容易!”她就遇不到。“啸虎从来没爱过我……而他会对你吼、对你叫,全是因为他对你有了感情。”而他对她,却连吵架都嫌多余。
于如意思忖著她的话,低首看著自己的脚环,猛然抬头,“真是脚环的关系吗?”所以她才会被带到古代?
“你说呢?”苏映雪笑著不答反问。
于如意屏住气息,由衷赞美道:“你真美,映雪。”
“却不及你动人。”苏映雪也由衷地赞美于如意,暗暗赞赏地盯著她青春洋溢的脸庞。“我把我的孩子交给你。”她握住如意的手,交心地说。
于如意瞪著那双透明的白手,又再度惊骇得差点无法呼吸。
“你……我不当你的替身……如何帮你生下孩子?”
“我有办法让你多活这三个月,就有办法让你替我生下他。”
爱一个人,有好多种方式。
而她心中偷藏著两份爱,苦涩却又甜美。
儿时与少刚青梅竹马的记忆,在她心中萦绕不去。
啸虎咬牙忍受他在她心中不是绝对的唯一,却还是选择包容,这样的男人让她感动!
这两份爱她将永远珍藏在心中。
“为什么你坚持非得生下孩子不可?”于如意灵敏的女性直觉嗅出了不寻常。
苏映雪微微一笑,却没有告诉她真话。
“因为他是我的孩子。”
啸虎也许不爱她,可是在她临终前他眼底的惊慌失措,却让她突然意识到她是不是曾错失过什么。
往事难追,她已没有资格再谈未来。
啸虎爱她又如何?她当时满脑子全是少刚!
啸虎不爱她又如何?仅是临终前一个惊慌失措的眼神,她却已心满意足!
她心中有太多的苦,无人诉说,就让它永远放在心中最深处的角落。
“回去吧!你再不回去,可能就跟我一样永远只有遗憾了。”
秦啸虎衣衫单薄的在雪地凄厉呼喊的画面恍若浮现在于如意眼前。
心痛的感觉又再度席卷向她。
“有苦才有甜!”苏映雪轻喃,“爱过方知情深意浓。”
“映雪……”于如意的双眼浮上了一层泪光。
“你爱他吗?”
“我……”
“你爱他吗?”
“我……”于如意看著温柔的苏映雪。
“爱吗?”
于如意终于点点头,知道与父母诀别的时刻已经到来。
※※※
在苏映雪的“帮助”下,于品怀与吕锦慧夫妇目瞪口呆地听完事件的始末,最后也只能含泪将于如意交给苏映雪,期望女儿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于如意解下脚环,捧到父母的面前,离情依依地哽咽说:“或许在梦中我们还能再见。”
“不论你在哪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于品怀眨去眼泪,搂著爱妻,坚强地望著即将离去的女儿。
“不──”吕锦慧的嘶吼声随著绿光的乍现又隐灭嘎然而止。
夫妻俩同时愣住!亲眼看著女儿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如意!”
“别喊了,她不会回来的!”于品怀流著泪说。
“如意!”吕锦慧对著空气哭喊。
“别哭了!”于品怀搂著爱妻,自己也不胜欷歔。
“我要我的女儿!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吕锦慧不依的哭喊。
“你知道咱们的女儿是为了什么离开我们吗?”于品怀搂著爱妻又哭又抱的哄。
“不是说什么如意阳寿已尽,被那个苏映雪哄得神智不清才让她把女儿拐了去!你当初为什么不阻止?”吕锦慧恨自己当时未能阻止。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于品怀抱紧了妻子,任她怒骂捶打。“我们的如意是爱上了一个‘住在’非常遥远地方的一个男人,她‘嫁’过去了,明白吗?女儿长大早晚得嫁人,你哭得太伤心,如意会舍不得的。”于品怀忍著泪,温柔地拭著妻子的泪水,看著她突然顿悟,然后放声大哭地扑进自己的怀里……※※※
苏映雪沐浴更衣的事本该由秦啸虎为之,但自从秦啸虎也倒下之后,萧晶儿便坚持由她代劳。
“映雪永远是我的小姐!”她理直气壮地告诉袁少刚。
袁少刚一口回绝,“你有身孕,实在不宜……”
两人在争执不下的当儿,最后是雀儿默默地打了一脸盆的水进房欲为苏映雪“梳洗”。
一进门,一脸盆的水就打翻在地上,让门外的人全皱起了眉头。
“怎么啦?”开骂的人是秦登魁。“粗手粗脚的,什么活儿都干不好!”
房内的雀儿讶异地捂著小口,频频后退。
两个人?!真的是两个人!
什么时候夫人的身边又多躺了个奇怪的女人?看见她进来,竟还缓缓起身冲著她一笑,把她的魂骇得几乎飞了!
雀儿颤抖著双脚,不知是如何挨到门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在拉开门扉的那一刹那,毫无血色的她才终于知道该大叫!
“有鬼!”
一群人全骇著,冲了进来,看到床上的陌生女子,立即拔刀相向!
“你是谁?”
“如意。”于如意看著这群再熟悉不过的人,又冲著他们嫣然一笑,把一群人全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