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原本就无法在一起。
她于如意是个独生女,绝不是那种为了追求爱情便会甘心放弃一切的女人。她有父有母,她无论如何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因为……她不想让父母这么孤孤单单终老。
咬著唇,她缓缓地闭上眼,再一次告诉自己他与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不该心软,不该心存任何感觉。
于是她也背过身去,拒绝再看向那副伟岸的躯体,阻止自己再去回味偎在他体侧的感觉。
“来人备水进来!”秦啸虎吼道。
“是。”门外的人这时才敢将早已呈半凉状态的温水抬起花厅,却不敢瞧内房一眼。
“下去!”水桶才刚放下,秦啸虎便立即喝令仆人离开。
“是!”
简洁的应答显示出仆人知分寸。两个仆人松了一口气,暗暗地谢天谢地后才离开。
“你不沐浴?”秦啸虎微侧著脸庞问她,只用眼尾余光瞄她。
“你先沐浴。”于如意疲累不已,没去跟他眼对眼过招。
冷漠疏离的气氛迅速在两人间蔓延,却让两个各怀心事、刻意淡漠对方的人在心中各自掀起一阵怅然。
不该想太多!别忘了她是害父亲眼瞎的元凶的女儿,娶她进门是要来折磨用的!秦啸虎发狠地告诉自己,却发觉以往在心中那份说到做到的决断力,竟已经有点软化。
明天就走!于如意握著拳告诉自己。
微妙的情感变化,让她意识到他让她感到害怕!
性与爱是密不可分!
有了性,爱情才能持久!
而爱情却是性的最佳催化剂!
心理学对性和爱的解释如是说。
如果再不赶紧逃开,她先被性征服后,再对爱彻底投降,那她的父母怎么办?
各怀心事的两人就在不再交谈、默默无语的气氛中度过一日。
※※※
四更天。
于如意悄悄下床,偷偷拿起了事先准备好的包袱,像做贼一样地左右看了看,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外。
没人!她松了一口气。她料得没错,最深眠的时段就算是失火了,也是等到快烧著了屁股时才会吓得弹跳起来。
真是天助我也!
于如意放胆地走往大门,一路还不停四处张望,深恐会窜出个人来,拦住她的去路。
还好,乘著「守卫人员”正在换班的空档,她终于从半开的小门缝溜出。
她简直想欢呼!顶著顶“西瓜帽”,随意套了件男人的衣服,她就这么快快乐乐地脱逃成功!
记得隋炀帝筑的大运河,打通南北两端,于是天一亮,她便开始问路,不南不北的奇怪口音让人侧目,当然热心指点的也不少。
很快地,她便来到搭船的河口边,安静地等著船入港。
再半个时辰她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她引颈望著,简直迫不及待。
回到了扬州她该怎么办?坐在长凳上,她无精打采地思忖著。
可是除了扬州,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她的魂魄会来到这里,是否也会顺著来时的路回去?
想著、想著,船已到,因为一路由北而下,船上早已载得满满的。
大伙儿争先恐后、你推我挤的,于如意好几次被人由梯口挤了出来。
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差点摔倒的身体给拉稳。
“谢……谢!”于如意张口结舌地瞪著她的救命恩人。
“你想去哪里?嗯?”秦啸虎温柔的语调让人发颤。
“我……”她无声地说了个“我”字,转头看看即将开离的船,又调回视线看了看满眼怒意的秦啸虎。“没……没事,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船的样子。”她故作无事,一脸轻松的说道。
可却偏偏有人当场戮破她的牛皮。
“这位姑娘,你再不上船,船就要开了,你买的船票就报废了!这可是不退钱的哟!”
要死了!于如意当场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看哪里好。
“拿来!”大掌伸在她的眼前,冷冷的眼神几乎要瞪死她。
“拿什么?”于如意还装傻。
“船票!”他突然吼。
他的吼声令在场的人全往这边瞧。
于如意只好一脸不痛快的将船票递给他,随即被他撕个粉碎。
“你想去哪里?”他又吼。
于如意被他吼得火冒三丈。“我又不是牲畜,你干嘛老对我又吼又叫!”说完她随即听到一阵讶异的惊呼声,议论声也纷纷响起。
于如意莫名其妙地瞄了旁人一眼。
“你还敢顶嘴!”大庭广众之下,做妻子的竟然敢驳斥自己的丈夫,是会换来好几顿打的。
“你有话好说!”她警戒的退后。他的眼神教她害怕。
“可以!咱们现在就好好说!”他恼恨地逼前。
“不!不是在这里谈!”于如意愈退愈后,看著四周袖手旁观看戏的人,竟没有一个人肯对她这个弱女子伸出援手。
“你竟然想逃?!”
“我为什么不逃?你又凶又残暴,我当然要逃!”愈是害怕,她愈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也不管下场会如何,她就是忍不住。
“你想逃去哪里?”
“回家!”她瞪著他额上的青筋,犹不怕死地逞强。
秦啸虎几乎要伸手掐死她!
如果她的嘴巴闭紧一点、话少顶一点,他还不会这么生气!偏偏他堂堂一个庄主在众人面前管不住自己的妻子,他岂不令全城的人看笑话!
“闭嘴!”他愤恨地警告。
“你也闭嘴!”
一阵讶异的声响又突然惊窜起。
“走!”他再也忍无可忍,扯著她,粗鲁的将她拖回早已备在一旁的高大骏马。
“不!我不走!”她惊骇得哇哇叫。回去会是怎么个死法?
“你是我的妻子,你不跟我回去,你要跟谁回去?!”
额上的青筋显示他超强的忍耐力已濒临崩溃边缘,而此时,围观的群众自动让开一条路。
“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是被逼的!”于如意惊慌的四处求救。“救命啊!快点救救我!回去后,我一定会被他杀了的!”
围观的人全瞪直了眼睛,看著这个语无伦次的女人。
秦啸虎谁敢惹啊!
大伙儿只能在一旁很抱歉地站著看戏。
“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啊──”一声扬长的尖叫,随即她整个人被摔在马背上。
马……马?!于如意简直吓坏了,她从不知道马长得这么高,一慌就……“放我下去!”她脸色铁灰,想跳马!
而身下的马儿也没想到竟会有个在它身上惊恐尖叫、四处蠕动的怪胎,于是不安分地扬高前蹄抗议。
那是它发怒的前兆!
而它一扬高前蹄就把倒著坐的于如意往马后溜,险些摔下地。
原本要上马的秦啸虎一看情形不对,立即冲往马前轻抚著马脸,极力安抚暴怒的马儿。
却没想到差点滑下马的于如意为了稳住下滑的身躯,为了阻止自己摔在地上,竟抓住了马尾巴。
一阵暴怒的嘶鸣立即惊天动地咆哮开来,马儿随即四处蹦跳,暴怒地想甩掉身上的可恶东西。
“放手!”秦啸虎又要安抚马儿,又怕她摔下马,简直分身乏术!“别抓住马尾巴!”
于如意根本没在听,她只担心自己千万别被摔下来,当然抓得更牢!
围观的人四处乱窜。马儿撞死人、踩死人是常有的事。逃都来不及了,更不可能出手相救。
“映雪!放手!”
不断乱蹦的马儿把于如意震得头昏脑胀,几度险些跌下来。
“别抓住马尾巴!”眼看情形不对的路人也急急地朝她吼。
“我不抓它,它会摔下我!”她无辜地吼。
“你愈抓它,它愈会把你摔下来!”笨!如果他的手臂够长,他一定先甩她两个巴掌,将她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