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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碰面,是因为期末大会的结算问题。身为社团总务的她,必须和他这个社长确认款项的明细。

  时间过得很快。学期,已经走到了尽头。

  原本他打算照以往的模式,在山下找一个地方,两个人花一个钟头的时间,就可以将结算表确认清楚,但是她却坚持到社团教室。

  他不明白原因,也觉得没有必要坚持,所以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



  ……眼前的人,确实是刘余音没错,但是和他印象中的女孩,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

  至少,他一直以为那个总是戴着眼镜,一副不苟言笑模样的刘余音,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蜷曲着身体,直接毫无防备地在社团办公室里睡着的。

  显然,他的想法不太对。

  奇怪的,似乎还不只是这个。不过,他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一样。他微微攒起眉头,专注地凝视那张沉睡的脸。

  突然间,上次远毅说过的话钻进脑海。

  刘余音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他一直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忘记这个其实很明显的事实。



  或许,就像远毅说的,他对女孩子没有兴趣。更正确一点说:他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太确定,只知道他已经习惯、并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太多的奢望,对一个将来已经被计画好的人而言,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不再做无谓的思考,他用没有声音的动作关上门,安静走到距离最远的角落,端坐下来,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停滞的空气又开始流动,没有表情的眼睛刷地张开。

  两秒之后,覆盖在女孩身上的丰厚长发轻轻颤动一下,那双向来严肃而锐利的大眼睛慢慢睁开来。

  他看着她。那还带着朦胧睡意的柔软眼神,也是他不曾看见过的。

  「……书伟?。」

  似乎是有一段时间的事了,她开始叫他书伟。但那只是一个称呼,跟其它人对他的称呼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同。他一直这样以为。

  直到刚刚。

  她的声音……那是一个温柔、低沉、夜的叹息般甜美的呼唤,彷佛她刚刚做了一个最美好的梦,而他是那个美梦的一部份。

  他微微攒起眉头,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困惑,然后点一下头,不作声。

  他想太多了。这是刘余音,他一直认识的那个认真又严肃的女孩。她只是看到他,自然地叫了他的名字而已。

  「书伟?」眼睛倏地睁大,刘余音坐直身子,显得有些惊慌,伸手拨开落到脸颊上的长发。「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钟头前。」

  她伸手摀住脸。他似乎听见了一声模糊的呻吟。「你为什么不叫我?」

  「妳不高兴。」

  「没有。」

  他凝视着她,半晌,决定接受她的说法。「结算表。」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背包里掏出打好的表格,开始提出她的想法。「这次的情况有点复杂,上次活动组开会决议,寒假放完,下个学期一开始就办社庆,所以有一些开销已经……」

  一边听着她条理分明的解释,他一边沉思。刚刚那一眼……她确实在生气--生他的气。但他还是不明白原因。

  「……书伟?」

  他点头,迅速地抓回注意力。「社庆的经费部分,这样列应该没问题。」

  她咬住下唇,红润的嘴唇,他注意到。她以前嘴唇的颜色有这么鲜艳吗?她用一种僵硬而笨拙的动作拨开又落到颊边的长发。「还有,周老师上次的部分……」

  细致的长发飘到他的鼻尖,他这才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比平常更加靠近--或者,他们以前就是这样说话的?

  他皱一下眉,这似乎没有可能。贴近到会碰触到彼此的距离,不管是什么样的交情,都是太过亲昵了。

  他往旁边移一些。

  她似乎没有察觉变化,又拨了一下头发,继续往下说:「昭容还没有把收据拿给我,所以学术股这个部分,我还没有办法列上……」

  两分钟过后,他发现刚刚拉开的距离又不见了。他几乎可以闻到那头乌黑长发透出来的淡淡香气,该是庄严的檀香钻进嗅觉,带来的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煽情效果。

  她有一双他看过最浓密的长睫毛。

  事情不太对劲……

  「余音。」

  她抬起头,笔直望入他的灵魂深处。「嗯?」

  他的身体硬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朦胧的室内光线,替原本就出色的女性化五官增添了一份更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动人光泽,原本总是谨慎而透着距离感的深邃眼眸犹豫地向上仰望,多了一种他无法了解的熠熠神采,似乎在期盼些什么。

  空气鼓动,像是谁的脉动,太过清楚。他的呼吸停顿一下,然后回复,他慢慢转开视线,压下胸口那股太过怪异的感觉。

  余音是朋友,他不应该对朋友有奇怪的非份之想,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现在这个状况。

  「……妳靠太近了。」

  空气里酝酿的心跳顿时消失。

  她瞪着他,淡金色的细致脸颊一下子胀红,然后狠狠地刷白,透明得彷佛即将碎裂的薄冰,呼吸开始颤抖。

  他皱起眉头。「余……」

  她别开头,压低的声音僵硬而冰冷。「对不起,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没等他反应,长发女孩起身,抓起放在一旁的包包,穿上留在门口的高跟鞋,一下子跑走了。

  不请自来的冷风闯进开敞的门口,将摆放在桌面上的纸张表格吹落到地板上。一张一张,飞散开来,发出细碎的哭泣。

  留在原地的人陷入沉思。

  ……不舒服?

  他这才发现,她今天并没有戴平常那副眼镜。离开的时候,那双向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红透了。

  不是隐形眼镜的问题。他很清楚地知道:他让她哭了。

  五、「噬嗑」……乖,咬咬牙,痛一下就过去了

  「干杯!」刘余音抓起便利商店买来的玫瑰红,大口灌下。说是干杯,其实比较像是干瓶。

  在一旁面色已经有点酡红的孙映红放声大笑,一边鼓动:「GO!GO!GO!再来、再来!余音加油!」

  窝在笼子角落的黄金鼠抖动一下,翻过圆滚滚的身子,略表对噪音的抗议,又继续沉沉睡去。

  在团体生活的宿舍里,两个人这样深夜喧哗,似乎是非常不道德的一件事,但奇怪的是,吵了一整晚,却不曾听见一声抗议。

  别说抗议了,整栋宿舍空荡荡的,根本闻不到一丝人气。

  时间是一月中,圆过的月亮蚀了大半,朦胧地挂在冷清的夜里。

  上学期的期末考结束,大多数的住宿生早就收拾完行囊,回到家准备迎接农历新年。四人住的寝室,只剩下她和孙映红。

  原本跟自己约好,今天要开车上来载她回家的父亲由于临时有事耽搁,要到明天才能上来。至于映红,则是因为最后的打工昨天才结束,所以顺便陪自己留到最后,才一起离开。

  十二点过后,是她二十岁的生日。两个人锁上了门,抱着一个小蛋糕和几瓶从便利商店买来的便宜红酒,偷偷地躲在房间里庆祝。

  二十岁,重要的成人式,但是除了法律赋予的公民投票权之外,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差异。

  很快地,蛋糕,吃完了;酒,喝光了两瓶。整张小脸胀红的映红其实才不过喝了两杯,声音却大了不少,显然属于完全不会喝酒的人类。大多数的玫瑰红,还是由她一手包办的--在阳盛阴衰的家庭里长大,这一点点的酒精,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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