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来,带来些许寒意。
他伸出手臂将她往自己的胸怀靠拢,这才发现她的身子竟是这么地瘦弱,脆弱得仿佛他只要一用力就得以折断。
可这副小小的身躯有多么倔强,他曾—一领教过。
她的外柔内刚,使他几要心折。
他手心的颤抖是那么压抑,那么害怕破坏这一刻的和谐。
这单薄的身躯始终想撑起她无法负荷的一切。
他想起她的童年,想家着一个孩儿日夜受尽屈辱煎熬,想得到的也许只是一个真心的笑,没有任何杂质的的笑。
可她始络得不到,而他还残忍地在她的脓疮上洒盐!
将她更搂近了些,他莫名地贪求她身上的气息。
“……继尧?”
晓得她也许被他的动作验着,他松了劲道,随便找了个借口道:“你在发抖,冷吗?”
她能说那是出自从心底的寒颤吗?怕这一刻消逝得太早?
不敢提,她的疑虑终究在胆怯之下化成了沉默。
“在这儿等我。”
看着他匆匆走离,心中的失落再次涌起,直到窒住了气息,她才发觉爱一个人真的是那么的无可药救。
他去哪里?他是不是就要这样扔下她,不再回头,让她这短暂的幻影成空?
可悲呀!她哀怜自己什么也没法做,当这场爱情只剩下祈求的时候,她还握有什么?
至少为了孩儿,她要放手一搏。
心中这样的安慰自己,她愿意等候,无论是千山万水相隔,她坚信他会有明白她心意的时候,只希望他的到来别太迟阿!
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足足有半刻钟,他的身影仿佛一直驻足在那儿,可是她知道,那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好久好久,仍然见不着他回来,他真是将她抛下了?
嗤笑的魔影自心中显现,讥笑她再次上当,讽笑她将假戏真作,笑她在游戏之中再次陷落,声声讪笑交杂成阵阵魔音,侵袭向她疼痛的脑子,她手抵着额,想将那幻影逐出脑海,却怎么也做不到。
那魔魅不断缠缚着她,承受不住它带来的疼痛,她眼前一黑,身子往一旁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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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走……
路继尧手里拿着方才向店家买来的两只暖炉,全身因她的骤然昏厥而生冷。
傻瓜,为何不走呢?
他是故意放她一个人在那儿的。倘若他永远都不回来了,她仍然等吗?
将她的身躯抱起,让她依偎在胸膛前,两个暖炉靠放在她的怀中,让她的身子暖和些。
望向她的眼神充满挣扎,他为何无法放开她?恐怕就连他的飘浮不定、迷惘愁郁的心也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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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怎么会有这种事!
御医在床前,看了看那张素静的脸,再次探她的脉,脸上满是狐疑和不敢置信。
这脉相在在说明了她是女儿身,而且……
孟离霜睁开眼,见到的正是他这副惊愕的模样,她随即想到自己身子的情况,于是马上扯住他的臂膀。
“不要说!”她怯怯地哀求。
“你知道自己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吗?”
“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他。”
“可……老夫不懂呀!”这种事何需隐瞒?
“因为他不会同意让我这个卑微的女子生下他的子嗣……可是,我爱他,我不能扼杀这个孩子,这是我的所有啊!”
“郡王他……”岂能容他知情不报呢?
“不!不要说,我就快离开了,让这孩子随着我离去好吗?我会好好将他养育成人的,我绝不会再回到东凌来了。”她说着,心中一阵撕扯,禁不住心痛而泪如雨下。
“这可是……唉,你要我剥夺郡王得知自己就要做父亲的权利吗?”御医一脸惴惴不安。
“他不会想成为我腹中孩儿的爹。”因为他不爱她,那这孩儿他更不可能留下啊!
此时,一阵足音由远而近,而孟离霜哀求的眼神包含了所有母爱的慈祥,御医踌躇了。
路继尧现身于床畔,两人的缄默落入他的眸中。
御医开口,“郡王,她……”
孟离霜神色慌张,不由得白了脸。
“不准说出去。”
御医错愕地望着他,孟离霜更是诧异不已。
“今日之事你一定要保密,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否则我惟你是问。”他淡漠地将御医遣走。
御声走后,他将视线落在炕床上的人儿身上,发现她的小脸惨白得近乎可怕,于是他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在路上晕倒了。”
“你没有抛下我?”她怯怜怜地望着他。
“我有。”他坦承,将她饱含受伤的脆弱收进眼底,张臂一环,将她瘦弱的身躯揽往胸怀,“我在试探你——傻瓜,为何不走呢?”
若她走了,他就不会有这种挣扎的心情,更不会一见她就揪疼了心。
心中涌出暖流,她明白自己没有被抛下,满足在心畔泛开,“你说要我等你的。”
路继尧一震,声音沙哑,“所以你就等了?”
“嗯……就算天荒地老也会等下去。”
“傻瓜!”
他怎么能不为她动心呢?这样一个女子,教他如何能不爱?如何将她拒之在外?
他可以相信她是与众不同的吧?可以相信她不是下一个梁姬吧?可以解开心中那沉积多年,始终压得他喘不过气,逼得他不敢交出真心,不敢与人真心相对的那道束缚吧?
“继尧?”
“别说活,让我这样抱着你就好。”
“嗯……”
孟离霜依偎在他的怀里,宁静包围着他们两人,她天真地规划起两人的未来,想着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儿,还有一家三口和乐的模样。
若真能如此,她于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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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姬的爹娘再次找上孟离霜。
“公公,您上回答应我们的……”
“我没有忘,只是要让你们把一个人送出宫去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自从她偷偷安排两位老人家前去探望梁姬,两老便含泪请求她想办法让他俩将女儿带走。
她想过了,等到宸烜及路继尧一起回京时,她可安排他们混在送行的人群里,掩护他们出宫。
只是这么一来,她需要一些人手来掩人耳目,一时之间还真找不着人。
“有什么困难吗?也许我们两个老的可以出点力
“不必了,我会想办法。”她回绝了他们。“倒是,你们在这段期间有没有透露些什么口风?”
“没有。”他俩齐摇头。
“那就好。记住,这段日子你们行动最好保持低调,除非必要别再来找我,我会想法子与你们联系,千万别泄漏了你们的行踪。”
“为什么?”
“我不想引人耳目,懂吗?”
确定他们听懂她的话之后,她送他们来到宫殿侧门口,两个老人家忽然说想再看看女儿,孟离霜拗不过他们,便带他们走向桑园。
没料到路继尧之手下韩真正从附近经过,见到孟离霜带着两个老人!他灵巧地闪向树干后,看着她小心冀冀地带他们进入桑园,他紧蹙眉头,默不作声地来到围墙外,看着梁姬一家相见的景象,他眸子一沉,旋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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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亲眼看见孟离带他们进桑园?”路继尧质问的声音中饱含压抑,语气中的轻颤几乎就要逸出口。
“属下亲眼所见。”
他倏地支额闭眼,久久无法承受所听到的。
韩真是他少数信任的左右手,五年前梁姬的出轨亦是在他的发现之下得知,他不想臆测有可能会再次受到他人的背叛,可是那一团疑虑的愁云却越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