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科技的医疗设备抢救下,菲尔德捡回了一命。
坐在床边,克罗采深幽的眼瞳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刚动完手术的菲尔德,麻醉未退的他,尚在昏睡中。
艾立克轻敲雨下房门,走了进来。“启禀大帝,黛莫丝来电。”
看着君王数十年来未曾改变的容颜, 艾立克除了震惊外, 也带了几许畏惧。“大帝……”他又喊了一声。
“知道了,我待会儿过去。”虽仍是冰冷的语气,克罗采终于肯见黛莫丝了。
第十章
晚安
银幕上,是个同克罗采相似,有着紫蓝发色及眼眸的少女,看到这样的脸庞,众人均想,难怪所有的电脑系统都喊克罗采为“父亲”,虽然没有形体,但克罗采却帮她们虚拟一张看起来有着血亲关系的脸孔。
“别来无恙,父亲大人。”营幕中看得出来黛莫丝的关心。
“还好。”比起黛莫丝的热络,克罗采的话声明显冷淡。
“请问父亲大人打算何时归国?”这是黛莫丝最关心的事。
“还没想过。”
“那就由女儿为您安排吧,下个月十五是个合适的日子。”
“我没打算回去。”
黛莫丝的表情僵了一下,“父亲大人莫要说笑。”
“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难道听不出我话中涵义是真是假?”
“父亲大人!”意外地,黛莫丝跪了下来,泪水自她脸庞滑落。
黛莫丝的强悍在星团里是出了名的,莫说高高在上的她不曾对人下跪,相处多年,克罗采亦不曾见她掉过一滴眼泪。
众人全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
“父亲大人!”黛莫丝凄厉似的叫唤,“星团不可一日无主,水晶岩城不能永远空凉。请您看在亿万平民的生计上,以国事为重,莫要为一时的意乱情迷,铸下大错……”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是了,奥菲莉亚也曾对菲尔德说过类似的话。呵!真是讽刺,两个不同世界,不同空间、背景的帝王,竟然就这么义无反顾的相恋了。
看着黛莫丝激动的神色与情绪,克罗采紫蓝色钻眸中闪着一丝犹豫的晶亮,那晶亮有些飘忽、有点诡异,也有让人看不透的幽深。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意外地,克罗采转了语气。
黛莫丝破涕为笑,“重返水晶老城,为密尔顿星团开创新纪元。”
克罗采叹了口气,“好吧,就依你所言,下个月十五返回密尔顿。”
君王总算是回心转意了。
???
菲尔德的伤势终于逐渐好转。
大病初愈,克罗采每天紧迫盯人似地陪在身边。
“你生活的世界很难懂,是吗?”躺在床上,菲尔德问着。
“对你而言,是个完全无法想象的陌生世界。”
“所以,你一直不愿提起?”
克罗采默然地点头。
“你会离开我吗?”菲尔德直瞅着他,这几天时而飘忽的眼神,让他知道,他有事瞒他。
“你说呢?”
“我没有把握。”他诚实说出心中的忧虑。
“如果……我选择对国家负起责任,弃你而去,你会恨我吗?”
“当然恨,为什么不恨……”他大手托起他的下颚,“我早就告诉过你,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爱你,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菲尔……”
菲尔德将克罗采一把扯进怀中,牢牢禁锢着,“你还不明白吗?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不要让我……恨你一辈子!”
是啊,他早该知道的,藏在高傲冰冷外表下,是爱恨交织、浓烈得让人几乎窒息的狂烈情感。可,他就爱这样的深情狂鸷,他爱这样将他满满围绕的菲尔德,也爱这样让他无所忌惮、志意倚靠的醉人胸膛。
“菲尔。”偎在他怀里,揽住强健的躯体,克罗采轻声说道,“肯不肯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他有预感,必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克罗采仰起头,双唇微启:“为我……放弃一切!”紫蓝眸中闪着耀眼的火光,那是一朵相当漂亮的焰火,渲染着瑰丽动人的爱情之火。
???
厌倦了高高在上的日子,
也厌倦了孤独空凉的寂寞。
握着你的手我步下了深渊,
说我病了也好、说我疯了也好,
恋上你是事实。
从光洁的镜中。
我看见了深陷泥泞的双足,
也看见了绚丽动人的爱情之火。
克罗采·圣·希波克拉提斯
天曦大帝终于返回密尔顿星团了。
他身边跟着一个男人,金发碧眸,一个相当英挺俊拔的男人。
离开将近两年,终于重新踏上熟悉的国土。
坐在高速前进的车子里,克罗采与菲尔德双双抵达密尔顿行星的首都培特曼。
“敢问陛下是否直接回水晶岩城?”负责接驳的军官恭敬地询问着。
“嗯。”克罗采轻点头。
轻靠着身旁宽厚的肩膀,无视众人窥探的眼光,睽违多日的君王,有着不同以往的大胆作风。
“到了,下车吧。”克罗采对身旁的菲尔德说道。
这……水晶岩城不是克罗采居住的宫殿吗?为什么只见一片荒凉岩砾,放眼望去,不见任何宫墙城围?
“你……住在这片荒原吗?”菲尔德颇不解地问。
“呵呵!”轻笑了两声,“不,我……住在那儿。”克罗采伸手指向天空。
???
只见一座飘浮在半空中的水晶岩城。
整座宫城由白透明亮的水晶岩矿雕砌而成,从正面看去,整座建筑物几乎呈圆形,但从侧面望去却又似三角形,有着精密几何学的设计外观,距离地面约二千公尺的天空之城。
这实在是太神奇、也太不可思议了!一时之间,菲尔德整个人呆愣住。
“你……怕我吗?”打从进入水晶岩城之后,克罗采的眼睛就一直盯在菲尔德脸上,像怕漏看了任何细微表情般,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为什么这么问!”菲尔德的俊眸中似乎有着一丝责难。
克罗采微低着头,不愿正视眼前灼热的目光,“很多人……都怕我。”
“你呢?你怕你自己吗?还是怕让我看见这样的你?”
呵呵!真是了解他啊!菲尔德总是能毫不费力地看穿他的心思。
“是的,我害怕。”
从小到大,他已承受过太多异样的眼光,每每总以为自己可以跟常人一样时,残酷的现实总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敲醒他——
他是不同的,他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存在,他是惟一的,也是孤独的,他是一个被天神抛弃,又不为恶魔所接受的生命体。终其一生,他只能以因为存在,所以不得不存在的缘由,永无止境的存活下去。
看着他复杂的神色,菲尔德犀利的目光笔直射进他眸底。
“你……真是健忘!你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世上只有一件事是值得我害怕的,那就是——你的离开!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让我感到害怕、感到疯狂,也只有你能带给我快乐、给我满足,我不想失去你,你……明白了吗?”
像施着魔法的咒语,菲尔德信誓旦旦的话语,再次让克罗采心中滑过一道暖流。
此刻,他终于深深的感觉到,在这一生中,有个人,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抛丢、无法舍弃,也绝对不能失去的,有一段情,是他这一辈子都必须执着不放、非得到手的,用尽血泪也无法释怀的鸷狂。这个人,是菲尔德;这段情,是他对他强烈的不舍与依恋!
这样浓烈深刻的情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渴望,渴望拥有、渴望独占、渴望永不分离;他只想在广大穹苍下自由自在地与菲尔德牢牢相系,生生世世将彼此爱个够。